凉果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原先被白雪覆盖的山崖，被寒风吹出了数十个遮掩了无数年的那些洞口。
有淡淡的雾气从那些洞口里冒出来，隔着数十丈的距离，他也感受到了扑面的寒意。
他使出了更多的九尾妖火护住身体，脸色有些苍白，因为寒冷，也因为心情。
柳红鱼看着凉果的脸色，想起来他不是自己，无法长时间承受峰顶的低温与寒风，驭剑向峰下而去，凉果也站上了柳红鱼的剑。
二人没有对话，向着雾气起处飞行。
寒雾比想象中来临的更快，没有多长时间，视野便受到了影响。
好在从地底与山缝里出来的寒雾数量有限，比较稀薄，不会影响妖力运转与神识，只是让四周变得更加严寒。
柳红鱼驭剑继续向前，因为罡风的缘故无法发挥出完全的速度，但因为寒雾也不需要担心被雪原怪物偷袭，这些怪物也很忌惮这恐怖的大雾
雾气渐重，寒意更重。
凉果闭着眼睛，运转妖力护体，不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少里，寒雾里某处忽然响起飞剑破空的声音，然后是斩中硬物的声音，紧接着是数声惨叫。
最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寒雾里，死寂一片。
柳红鱼没有理会，就像是没有听到。
凉果看了他一眼。
柳红鱼说道：“这应该是从其他入口进入遗迹的混沌者，想来也是想在这片遗迹混战中分一杯羹，你说你那个朋友是玄海派的，他们的功法我能感知到，不用担心，不是他们。”
凉果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柳红鱼看了他一眼。
铁剑轻动，稍微改变了方向，很快便来到了刚才声音响起的地方。
寒雾被剑风驱散些许，隐约可以看到下方的画面。
雪地上倒卧着几具尸体。
柳红鱼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说道：“修行的道路从来都不是坦坦荡荡，这，便是代价，想要来浑水里面摸鱼，也得有摸鱼的本事。”
说着，柳红鱼再次御剑，铁剑继续向前，雾越来越浓。
“我们不会遇到那些可怕的兽潮吧。”
“应该不会。”
柳红鱼皱了皱眉，继续说道：“如果遇到了，那就是运气不好。”
凉果说道：“就算没有遇到怪物，钱默恐怕在寒雾里也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他可没有你这么强的妖力。”
柳红鱼说道：“混沌者有很多狂妄的白痴，不过也有些聪明人，既然打算进入这般恐怖的遗迹，那就应该有所准备。”
就在这时，二人感知到了一道强大的气息，回首向西南方向望去。
哪怕隔着这么远，如此多的寒雾，他们依然能够看清楚，那里的天空被撕开了一道洞，无数道光毫洒落下来。
那处距离他们有数十里远，这等声势绝非普通灵器能够做到。
柳红鱼目力极好，看清楚破天而落、驱散寒雾的是一朵青莲，想来应该便是长生宗的青莲舟。
寒雾涌出的速度忽然变得快了起来，群山更加寒冷。
有些宗派要与寒雾争抢时间，他们的弟子在这遗迹里面可撑不了太久，许多宗派想着让年轻弟子来历练一番，所以派的都是些经验不足的家伙，没曾想这遗迹之中居然如此危险，当下也是顾不得太多，把那些压箱底的宝贝都拿了出来。
群山深处，寒雾极浓，浓雾极寒。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寒雾忽然有些变形。
一个人提着两个身影从雾里走了出来，凉果被那个人盯着，感觉到很不舒服，就仿佛毒蛇盘在了脖子上一样，冰冷湿滑。
那是一个光头独眼的老人，约莫六十多岁的样子，脸上的皱纹累积，穿着一套宽敞的白色唐装，左眼的眼球是玻璃珠子，里面泛着古怪的五彩光芒，而右眼很小，眯眯眼。
他打量人的时候，瞳孔收缩，散发出银针一般扎人的目光来。
凉果跟他对视一眼，感觉很不舒服，对方如同毒蛇一般阴鸷。
独眼聂九霆，长生宗妖王级别的强者。
他手里拎着的，是两个长生宗的弟子。
其中一个弟子已经昏迷不醒了，另外一个却还醒着，不停地挣扎，喊着：“长老，钱默还在里面，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聂九霆松开手，那名弟子摔到雪地上，艰难爬起，踉踉跄跄地向雾里冲去。
啪的一声脆响！
聂九霆一记耳光把他抽到了地上，沉声喝道：“那边寒意极盛，我们都无法停留太久，你想找死吗！即便是我的修为，能把你们两个带出来，已经快要我的半条老命了。”
“钱默还在里面！”
那名弟子挣扎着还想站起，颤声说道：“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钱默是玄海派的人，我过来只负责长生宗，下属宗派我可不负责，而且，如果再多带一个人，恐怕我们都要折在那里。”
凉果在一旁听得直皱眉，这群长生宗的家伙，说是求长生，还不如说是贪生怕死，居然还能干出见死不救的事情。
这个时候，柳红鱼望向那个独眼光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问道：“聂老哥，那边情形如何？”
聂九霆的眉上满是冰霜，愁苦说道：“极寒只是一端，另有别的古怪，我每走一步，就感觉内心的妖力受到动荡，特别是最深处，如果不现出混沌者本象，根本扛不住那恐怖的严寒。”
凉果和柳红鱼再次对视一眼，震惊想着居然连长生宗的聂九霆都感到畏惧，那在雪原深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寒雾渐渐重新聚拢，雾深处有道气息若隐若现，柳红鱼再次御剑，望向下方的雪原群山。
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群山也已经消失，只有无边无际的寒雾。
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他望向上方的云层。
天空中乌云密布，那浓厚的云墙压的极低，仿佛凉果全力一跳便能够伸手触碰到。
然而凉果没有那么鲁莽去实验，万一云层里隐藏着不可知的危险怎么办？
翻涌的乌云，像是狰狞的活物一般注视着下方的所有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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