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古潇说不出自己的名字。
只这一声喂，就要花光她身上的力气。
“嘟——”电话挂断了。
那边的人好像是极度没有耐心。
古潇在被窝里的时候，把被子拉过头顶，缩成一团，身子还在抖。
而那一边的人，却不是极度没有耐心。
她的声音，不用说名字，也熟悉到让程昱一下辨认出。
这声音念出来的英文很好听，喊他的名字也很好听。
仿佛和梦里的温柔重叠。
只是他第一反应，就是挂掉电话了。
他绷不住，他不知道再听下去会有怎样的反应。
程昱是怕吓着她。
又自嘲，自己还是那么没出息。
人家都能有新男朋友了，他却还是把她当成掌上明珠，怕她碎。
这个电话，对古潇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他不敢去深想。
这也是这几年两人唯一的一次联系。程昱的挂断，让古潇许多事情都没勇气再说出口。
或许对他来说生活已经开始新的章节。
大学的日子仿佛比高中过得还快，大四实习的时候，古潇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一个班的高中生，才恍然，时间已经过得这样快。
她在星城一中实习，韦老师是带她的老师。
这里没有人再知道星城一中时期的古潇，只知道这位新来的实习老师也是自己的学姐，曾经学业很优异。
她第一次上台实习试讲的时候，难免有调皮的男生，或说话或睡觉，加上古潇平日在班里对待学生的态度温和，几乎震慑不住学生。
班里有个叫陆争，最喜欢迟到早退，偏偏成绩又很好，但沉默寡言，老师也拿他没办法。
那天晚上，古潇帮韦老师守班，星城一中比当年更严格，现在从高一开始就有晚自习。
古潇已经几天晚上没守到陆争，今天她压根没走。
从下午下课到晚上就待在教室。
其实她心里也觉得可能守不到，多半是下午下课后就直接走了。
肚子已经咕咕叫，许文生给古潇打电话。
“没见你来食堂？”
许文生也在星城一中实习。
古潇无奈说：“有事。”
“要不要我给你带点吃的？”
古潇想了想，还要守自习到晚上九点，午饭也没吃多少。
“帮我带两个包子吧。”
挂掉电话的时候，古潇眼睛一亮，因为她看见了教室后门进来的陆争。
陆争看了她一眼，表情也没什么波澜，淡漠。
他估计是回来拿东西，在课桌里摸了一会，没摸到，有点生气。
教室里吃完饭回来的学生还不多，古潇走到后面。
“陆争，和我来一下。”
陆争不为所动，古潇看他没这个意思，从兜里拿出来黑色的手机。
“和我来。”
她只亮了一下又收回去，虽然心里清楚他多少不敢直接抢，但还是以防万一。
这下古潇带陆争到备用楼梯的地方处，这里，也是韦老师曾经找她谈事情的地方。
把门关上，这个楼道间里说话都能有回声，索性几乎没人。
古潇把墙边的灯按开。
“谈谈？”
古潇心里也紧张，第一次以老师的身份给学生做疏导工作。
陆争就那样站着，眼睛看着另一边，似乎只要古潇单方面说话。
“为什么不好好上课？”
迟到，早退，上课睡觉。
“反正我成绩也看得过去。”陆争淡声道。
古潇看着他，他刘海盖了一截了，比古潇高，但到底还是少年的肩膀。
她给许文生发了条消息，再说：“和我出去。”
校门外的理发店里，谈不上什么造型，洗剪吹一次性二十。
古潇掏钱，陆争看起来不情不愿，古潇就拿手机示意。
其实更庆幸的是，这个学生并不是油盐不进。
如果是以前的程昱，恐怕直接撂挑子走人。
别说实习老师，就是校长来了也不能强迫他做什么。
剪头发的时候，陆争催促师傅快点。
他看起来越来越焦躁。
古潇虽然是坐在一边玩手机，但也关心他的情绪变化。
他对自己的发型并不在意。
剪完后，寸头造型的陆争因为五官的优越也还是显帅的，师傅也夸了两句。
“饿不饿？”出来后古潇问他。
陆争以为三言两语能解决的事情，眼前这个实习老师却用了一个多小时了。
“古老师，我没空陪你。”陆争不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古潇也停下来，问他：“那好，咱们快点说清楚，然后你可以走。”
“你回答我问的第一个问题。”
她看着他，陆争还是不看她。
“我不想上，没意思。”
古潇见过的优秀的人的确不少，但真的不接受学校教育的人能出人头地的却是凤毛麟角，至少接受正统教育会让一个人有更大程度激发自己的潜质。
“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古潇不能直接说他那句话不对，起码今天陆争逃晚自习恐怕就是因为现在要急着去某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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