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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记得......五岁之前的事情，一场大病后在府中醒来，他们都说，是我贪玩感染了风寒，发高热烧伤了头......原来，竟是这样的么？”赵小姐抿唇，声音里有些啜泣。
这一刻，赵小姐前所未有地通透了，十年间的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她有些凄凉地轻声道：“府里不知多少人，包括我爹在内，他们都说，我是撞了大运，随便在街上救个乞丐，都能捡到你这样的人才。
可我就说嘛，哪有那么巧的事，你这样聪明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把自己搞得狼狈？你原来是故意的。”
所以，也没有什么救命报恩，不是她路见不平救了他，而是他千方百计保全了她的性命与清白！
原来，她早就欠了他！
那她又凭什么恃宠生娇，颐指气使了他整整十年？凭什么对他心生怨怼，埋怨他没有及时救她？又凭什么将他害到如今这个地步？
她赵真仪，原来是这般恩将仇报的恶毒之人么......
她大概真的是他的劫数吧，真不知，她的傻师兄到底上辈子欠了她什么，上天要他赔上今生来还？
她之于他，毫无助力，只有拖累。
少府令？
若是没有她，杜枫程定会立下大功，哪怕没有她爹爹出言相助，凭借他的身份，怎会只是一个区区少府令！
况且以她如今这样子，便是杜枫程一辈子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少府令，她又怎么能不要脸皮地继续拖累他？
赵小姐如今心思敏感，杜枫程几乎不用猜就知道，她这会儿子不说话，定是不知钻了那个牛角尖了。
便见杜枫程急声道：“真仪，我当时本是担心你的伤情，难得见你出门，想要凑近看看你，被你带回赵府，也在我意料之外！
我对你，从无旁的图谋，幼时，你为护我而留，伤病几欲濒死，我便许诺，此后余生，皆为护你而活。
如今，你却一次又一次地受伤了，真仪，是师兄食言了，是师兄没有......保护好你！”
“不，不......”赵小姐不住摇头，泣声道：“不是，不是你的错，师兄，师兄啊......是我任性，你明明要我留在商华的，是我......都是我......
若我没有，怎么会碰到阎景！混蛋，那混蛋！他毁了我，师兄！他毁了我！啊！
他......他还用我威胁你，害你受伤，坏你大事，都是我，都是我！
我都知道了，我害你被皇上问罪，差一点就死了，你一直不肯来看我，是不是恼了我，心里在责怪我？”
杜枫程心疼地拥住赵小姐，道：“傻丫头，我怎么会责怪你？
之前无法来看你，是因为圣上命我监刑阎氏一族，不得离开，真仪，阎家的人都死了，伤害你的人都死了，你别害怕，有师兄在，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杜枫程没有提赵曙拿赵小姐作威胁，逼他另谋手段的事情，毕竟，现在的赵小姐，情绪太过不稳定，她不想她知道这件事之后，连多年得自父亲的宠爱也蒙上一层阴影。
“不......”赵小姐挣扎着摇头，凄厉地喊道：“你应该责怪我，你该生我的气，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样好！你看不出来吗？我不止看不见了，我已经......我不值得你这样，不值得......”
“真仪！”杜枫程突然凶狠地喊了一声，待赵小姐稍平静噤声之后，他一字一顿，神情认真地道：“不管你怎样了，你都是你，只要是你，于我而言，就不会有‘不值’二字。”
赵小姐怔怔地看着他，便见杜枫程的眉眼忽然柔和下来，道：“你忘记了，我却没有，我早便说过的，我是要一辈子护着你的。
谁若伤你一分，我便还他十分；谁若让你不高兴，我便叫他全家都不高兴；若有人非要说什么闲话，我自一肩抗之！
真仪，我如今......已经是少府令了，恩师曾许诺，只要我入朝，有了官身，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提亲了。
真仪，我不想你担心害怕什么，也不想说千遍万遍对你不离不弃的空话，更害怕再听到你妄自菲薄、自嫌自弃，说什么‘不值’的话。
真仪，我杜枫程命中注定今生唯你，宁死不悔，如今，我只求你应我一句。
真仪，你可愿，嫁我为妻？”
“师兄......”赵小姐惊呆了，他的师兄，说了什么？
他竟是要在这个时候，在她最是狼狈，最是不堪的时候，求娶她？
他是用行动告诉赵小姐，他从未嫌弃她，也不曾恼恨她，他只想护着她，宠着她，爱......她。
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可以温柔到这个地步，体贴得这般细微，爱她爱到如此深沉？
这样的他，这样的师兄，这样的杜枫程，赵小姐怎么可能不喜欢，不感动，不答应？
毕竟，她赵真仪的这颗心，也早早便在懵懂通情事之时，便陷在这个人身上了啊......
“师兄，真仪......愿嫁你。”
天地有情分高低，怎看谁言非良配？错里存真顽固执，心中自在了无畏。终得琴瑟合两契，许尔此生不相离。
......
“那贱婢当真该死！竟是她，让你我生生分离了这许多日子！那样杀了她，还真是便宜了她！早知如此，我早该动手杀了她！”
我听着林娜讲完她与她那小丫头杏儿之间的种种，不由得怒火中烧，恨不得回到同合，从某个水域里将其尸体捞起来，再杀一百次泄愤！
“萧郎。”林娜唤了一声，叹息道：“斯人已逝，何必如此。”
闻言，我转过头，很是恨铁不成钢地问道：“那贱婢如此背叛你，你就不恨？”
“谈不上恨吧。”林娜看着我，眸色复杂，道：“她终归是死在了萧郎你的手中，也算是因果，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恨可计较呢？
对她，我初时会愤怒、失望，如今，直空余一场伤心了。”
“伤心？你为这样的人伤心？”我既惊讶，又不解。
林娜目光流转，空灵如仙的声音轻轻道：“曾经情谊是真，陪伴是真，数年光阴，数不清的回忆是真，她纵有不可原谅的背叛，亦不可磨灭从前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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