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李广难封
牛通这孩子哪都好，就是性子有点直，不太会拐弯，压根没想到杜春饼是在跟自己打马虎眼。
“杜都知，凌霄先生文名享誉天下，更是在这次对辽国的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吗？”
牛通虎目一瞪，抓着杜春饼的手同时加力，“你还是再看看的好！”
“小子，谁给你的胆量？竟然敢捏咱家的手？给某放手！”
胳膊上如被老虎钳子夹着，火辣辣的，杜春饼却表现的很硬气，他是天子的使节，是钦使，决不能软了。
杜春饼以目视牛通握着他的手臂，“给某放手！”
杜春饼的声音低沉，几近咆哮。
“给某一个说法！”
牛通双目逐渐充血，声音沙哑，充满了杀气。
一股冰凉的寒意直刺杜春饼心底，杜春饼顿时从天子使节的幻梦中清醒过来。
“你——你大胆！”
杜春饼色厉内荏的叫着，胳膊使劲挣了几下未能挣脱，却见到牛通身后，一个个跳荡兵按着刀柄围了过来，杜春饼心里打了个激灵，突然感到自家依仗的天子钦使身份不是那么靠谱，万一这帮杀人无数的家伙愤怒之下一刀把自己砍了，皇帝陛下远在天边，也无能为力呀！
汪伯彦饶有兴趣的看着牛通和杜春饼发生冲突，不仅不制止，反而把头扭过去与陆谦闲谈，仿佛在用行动鼓励牛通的行为。
表面看，汪伯彦是站在牛通和林湖军这一头，毕竟，牛通是新鲜出炉的大宋猛士，而杜春饼则是一个阉宦，实则满不是那么回事。
『这帮文官心肠可真黑！』
段兴可是知道当今宣和天子刘胤佶有多小心眼的。段兴不想让汪伯彦回京之后在政事堂说边军跋扈，将领胆敢在万军面前蔑视皇权，这样会牵连到一片人。
段兴决定站出来，制止牛通等人的鲁莽举动。
“甘将军，牛指挥使这般做有些过了！”
段兴此时已经与甘守成平级，再无隶属关系，无法再喝令甘守成听从命令，只能出言提醒规劝。
“牛通，有话好好说，没准陛下、枢密院还有特旨给先生呢！”
甘守成人也不笨，想通此间关节，开口相劝，甘守成知道自己只是表面上的领袖，而牛通则是王宇的死忠，想下命令制止牛通，他还没这个资格。
牛通果然不为所动，扭头冲着甘守成怒道：“呀呀呸的，老甘你连升三级捞足了好处，自然不在意……”
“死牛犊子，你说什么呢？甘将军与我等生死与共，岂是那种人？”
李公蒲从身后拍了拍牛通肩膀，低和：“放手，莫要给先生招祸！”
牛通想想自己的举动，果然有不妥之处，这才一把甩开了杜春饼。
杜春饼面若寒霜，看向众人，发现甘守成面色有些复杂，心中仿佛抓到了什么。
『钉子已经钉进去了？』杜春饼暗喜。
另外一边，甘守成面沉似水，看不出喜怒，甘守成知道，他的职务被刘胤佶破格提拔，提的非常高，正四品，连升三级，这已经让很多人心生妒忌，处理不好，兄弟们会离心离德。
甘守成知道这不是他的功劳，其实都是王宇的功绩，他只是适逢其会。
甘守成想说，这些根本不重要，大家还如以前一样，
可是，现在，当着外人的面，有些话甘守成也不好分辨。
甘守成看向牛通，沉声道：“牛通，有些话咱们回去再说，总之一切听先生吩咐行事。”
甘守成说着看向王宇，见王宇点头，顿时释然。
牛通也不笨，听懂了甘守成的意思，随着甘守成的视线看向王宇，看到王宇点头，也冷静了下来。
牛通突然想到，这次去替林湖军请功的是曹樱和洛清川，两人对王宇的情谊瞎子都能看出来，也许这其中有什么安排是自己不知道的，牛通叹了口气，决定等回营之后询问王宇。
……
杜春饼从牛通手里挣脱出来，面上看不出喜怒，心中暗自得意让林湖军将帅失和，想着因势利导更推一步。
杜春饼挥手打开小宦官搀扶的手，自己伸手从上到下仔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服，脸色一变，双目看着半空，双手抱拳向上举了举，下巴冲着王宇，面上已经傲慢冷漠满脸。
杜春饼声音很是凄厉：“王宇接旨，皇帝陛下口谕！”
“王宇接旨意！”
王宇微微躬身，同时右手以拳抚胸行军礼，等待杜春饼宣布皇帝口谕。
“王宇接旨，皇帝陛下口谕！”杜春饼再次大叫一声，声音越发严厉，双目朝天，根本不看行军礼的王宇。
“标下在此，请宣旨！”王宇再次弯腰应道。
“王宇接旨——皇帝陛下口谕！”杜春饼拉着长音，肺都要气炸了，第三次叫喊。
在杜春饼看来，王宇应当拜倒在自己脚下，把头埋在泥泞中，恭敬的聆听皇帝陛下的口谕，谁知王宇只是欠了欠身，行了个军礼了事，这让杜春饼怒火中烧，认为自己代表的皇权遭到了冒犯。
连续三次，而且杜春饼还是那样一张臭脸，王宇脸色也是一变，原本低下的头抬起来，虎目中一道杀机顿现。
王宇很是讨厌下跪的礼节，到了林湖之后，在王宇的推动下，全军上下都已经废弃了跪拜之礼，眼前的死太监不知道要弄什么幺蛾子，已经刺激到了王宇。
王宇感觉身上皇龙惊天诀真气奔腾汹涌，如巨龙一般正在咆哮，好像很想一口吞掉杜春饼的样子，心中猛然警醒，暗自提醒自己冷静。
王宇瞅了瞅将军岭方向，那里埋葬着自己的袍泽，为了他们受些委屈吧！
王宇再次躬身行了一个军礼，口气却不由自主的越发冷漠，吐出两个字，“说吧！”
一时间，杜春饼和王宇一个抬头望天，一个低头看地，脊梁都挺得笔直，陷入了对峙，气氛凝重。
……
有宋一代，臣子面对君王轻易不会下跪，也不会口称奴才。
王宇所为，符合战士在战场面见统帅时的军礼，却不符合现在军中盛行的，武人见了上官，要单膝跪下行大礼的礼节。
“你——你竟敢不跪？你大胆！”
杜春饼指着王宇鼻子怒斥道，“你还有没有人臣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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