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聂璞，已渐渐进入一种忘我的境界。
仿佛再次进入了那个洞天，再次与那个拳精相遇，二人再次展开了一场龙争虎斗。
打着打着，拳精从洞天里冲了出来，占据了识海，面对洪荒宇宙，开始演练拳法。
而在此刻的聂璞看起来，那不是拳法，那是一种对宇宙的认知和模写，更是一种算度，精确的计算。
再之后，他发现，在战阵中与魔精对垒的，不再是自己，而是拳精，或者说，既是拳精，也是自己。
原来，拳精和自己，本就是一体。
那，洞天，识海，都是客观存在，还是自己的意识外放？或者，因为洞天进入了识海，就被消化吸收了，所以拳精变成了自己？
聂璞被眼前的不可思议惊呆了，开始了奇妙的幻想。
魔精面对不知不觉发生了蜕变的聂璞，渐渐丧失了优势。
此时的聂璞，感觉自己就是一台速度超快的大型计算机器，通过计算判断外界的微小变化，通过计算选择最佳的出手时机和方式。
所有的功法、套路都消失了，计算的结果才是决定因素。
魔精在这样强大的计算功能下，遇到了克星，双方以算对算，都最简单，最直接，最有效。
但即使都是计算，也有个快慢高低，渐渐地，一个身影慢了下来，开始有些左支右拙。
这个身影是魔精。
先前四大魔帅对上聂璞的情形再次重现，所有的动作都被预判，敌人只是在那里等着自己送上门去，再精妙的变化，再出人预料的行动，都被算得死死的。
此时的聂璞，也不再是先前的聂璞，在认知层面上，有一个质的飞跃，他感觉，世界的真相正在一步步向自己敞开,只需要一个契机，就可能洞见一切。
具体到这场战斗的胜负，反而是无关紧要的了。
越是这样的心态，他就越轻松，万事不萦于怀，甚至计算本身都被他置之度外。
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他也只不过是这运转中的一个齿轮而已。
此时的魔精却非常痛苦，自己的行动被压制不说，连自己都根本不清楚的弱点，也在对决过程中暴露了出来。
敌人渐渐找准自己的弱点，只是对着弱点出手，很快就击破了不败金身，伤害不但加诸体表，还深入到内里，直达灵魂深处。
魔精感到灵魂深处传来震颤，这是因为面对上位的、不可抗拒的力量，被引发了深藏的恐惧。
这台曾经无懈可击的战争机器，有了破绽，也就等于被废了，即使聂璞现在退走，那个勇猛无敌的魔族统帅也不可能再现。
不过聂璞并不打算退走，他想彻底击败魔精，击毁他，震慑住四大魔帅和其他的魔族超级战士，直至消灭魔军。
在刚才的顿悟中，一法通，万法通，他想通了，自己一直首鼠两端、犹豫不决，是因为不忍见任何一边遭受伤害，但这样恰好同时害了两方。
把一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战争就会停止，杀戮才有可能被制止。
想不通的问题，通过利益最大化的计算就解决了，这是王道，也是天道。
就在聂璞自以为得计的时候，突然发现面前的对手情况有异，一股陌生的气息从其身上冒出，变得难以把控。
所谓难以把控，就是正在一点点摆脱聂璞的计算，仿佛与这片天地无干。
聂璞心中一紧，加快了动作，想抢在对手完全摆脱其掌控前干掉他，至少也要干废他。
就在这时，面前的魔精气息再为之一变，聂璞突然发现，对方消失不见了，面前有腾腾的烟雾笼罩，目光无法穿透眼前的方寸之地。
聂璞一下愣住了，不知如何应对眼前情况。
在旁观的人看来，魔精依旧是那个魔精，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突然停下了攻击，双方不再交手。
远处的姬扬见到的情形也是如此，这令他更加对聂璞不放心，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而在聂璞的眼中，此时更看见烟雾中有一缕黑气缭绕，渐渐凝结成一个人的形象。
这人头戴朝天冠，身穿赭黄袍，居然是一副帝王打扮，只是浑身黑气缭绕，显得诡异阴森。
他瞠目向聂璞瞪来，聂璞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意袭来，同时，他也搞清楚了为何会有一种难以把控的感觉。
黑气透露出不同于这个时空的气息，甚至也不同于自己在识海中感受到的洪荒宇宙的气息，因而不在认知和计算的范围。
这是先天之意，先天地而生，还是在天地之外独存，这种分辨对聂璞而言，没有实在的意义，反正就是无法掌控而已。
不过在他的识海里，还是没来由地响起了吟唱声，这吟唱声在很久以前，在中土大陆的南湖，当聂璞第一次遇见所谓的语修者的时候，就出现过。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这其间，总有什么关系，或者透露了什么隐藏的信息，是现在的聂璞没有理解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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