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押送唐元琎的囚车离开后,浩然也不上马车了,转身径直往回走,孟大人只好一路跟着。
孟大人听浩然哥说的那几句话,猜测浩然怕是要成全唐元琎求死之心,看到酒坛,以为唐元琎会碎坛割脉自尽,也不敢阻止,就什么都没说。
浩然和孟大人在街上并排走着,俩人都一样的戴着束发金冠,迎面吹来凛冽的寒风,浩然浑然不觉,孟大人披着浩然的黑鼠披风,背影颇显飘逸。走了好一段路,孟大人忍不住看看浩然的侧脸,见浩然阴着脸,一句话没有,孟大人在旁边也不好作声。
二人走了老长一段路,到了一条繁华的街道上,两旁商铺初六就开业了,只是现在街上还没什么顾客,周围也显得有些冷清。
浩然在想唐元琎的事,虽然唐元琎可怜,但是他做过的坏事抹不去,官位也不可能保得住,就算自己一开始就知道今天听到的一切,也没其他办法救唐元琎,马家的人不除,唐元琎丢官比死还惨,若是唐元琎保留官职,马家人就会继续打着唐元琎的名号为非作歹,祸害一方,任哪个心有良知的官员都不能容忍,岳家女婿多年,又有那么多牵扯,命早就绑在一条船上了,一有罪,都得判。若是唐元琎罢官不问罪,马屠户一家从唐元琎身上再得不到任何好处,定会把他折磨的生不如死,甚至叫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比给他判刑更狠毒。
早前听去抄家的地方官员递文上报说,就唐元琎来京几日的功夫,马屠户一家老小全都搬进唐元琎的府邸里住着,估计是料定唐元琎会调任京官,先把唐元琎的宅子霸占上。
地方官府派去抄家的官员差役一到唐元琎家中,见穿绸戴丝的马屠户一家俨然一副府邸老爷的派头,就二话不说,全锁拿下狱了。马屠户本来还想摆出“身份”来恐吓一番,不料一听差役们说其官女婿已经入狱,顿时大哭好日子到头了,到此时马屠户一家才杀猪般的嚎叫跟唐元琎没关系,女儿马红也已经同唐元琎和离,外孙不是唐元琎的种,马屠户的儿子还掏出杀猪刀反抗,估计以前仗着有唐元琎撑腰,蛮横事干惯了,官吏都不惧,混乱中扎伤了差役,被差役们当场打断了胳膊和腿。提刑按察使司的人就这个由头把这一家全提到司里上重刑开审,当地居民见来了势头,顿时一呼百应,疯狂检举,前后不出半个月闹出百余道罪状,直接震惊朝廷。马家一家这些年仗着有唐元琎,把奸淫掳掠砍人杀伤之事干的罄竹难书,如今唐元琎倒了,马屠户一家最后是活着的砍头,被刑讯打死的就扔了乱葬岗了事,冬天处决时连口好的断头饭都没让吃。
想那唐元琎也是个实诚老农的儿子,对他那干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老丈人马屠户一家怕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一家敢杀敢拼,把人命看的比猪命还便宜,最重要的是,唐元琎取了马红,唐元琎年迈不识字的老父只是看着儿子做官出息,还娶了“狠人”一家,从此没人敢惹,不用像自己这样一辈子受人欺负,哪怕父子就是不能住在一起享福,光靠儿子时不时给点塞点,心里也喜欢。
唐元琎自幼穷苦,面对金钱的诱惑意志也不坚定,更没个可以信任仰仗的人指点,即便在其父亲去世后,唐元琎也早就不干净了,妻儿岳家夺命死咬,宰相都能给他拉下马,唐元琎这辈子从取了马红起,就已经注定不会有好下场了。
浩然忘不了第一眼见到唐元琎时,他给人那种朴实良善的印象,也终于明白,为何唐元琎俊美的面目竟会透出一股无法掩盖的风霜,这个人的一生活的太矛盾,太可恨,也太悲惨了,或许死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孟大人知道浩然哥是在想唐元琎的事,唐元琎确实可怜,可是被他害惨的那些人更无辜,事已至此,好歹马屠户这一家流氓是彻底处置干净了。
浩然和孟大人并排在前走着,跟班随从驾着车马走在后面,到了一处空阔人稀的街面,主子护卫离了有五步远的距离,突然从斜后街楼的窗户里射出来一道冷箭,正中浩然的后背,弓弩力道甚强,浩然应身倒地,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吓慌了。
“浩然,浩然,浩然……”孟大人慌乱去扶,不停地唤着浩然的名字,后面的随从也全围过来保护。海峰立刻带人冲进刚刚射出暗箭的楼里,楼舍内房间门扇甚多,可楼梯出口不多,大冷天骨头都是硬的,跳楼逃跑除非是想死,我众敌寡,索性就来个关门捉贼。
两个腿长的才跑到楼上放箭的窗口边,放箭的刺客果然一路金蝉脱壳、声东击西的从旁门跑了下来,却被站在角门口以逸待劳的聂海峰堵个正着。刺客倒霉,跑其它门口或许还有能逃掉的机会,偏偏撞上个功夫最厉害的,因其他的弟兄都守在别的出口,一对一免不了一场殊死搏斗。刺客箭术好,功夫不行,近身搏斗,箭射的再准也没有用,同海峰两个回合打下来,刺客就无还手之力了,加上其他闻声赶来的弟兄齐力帮忙,刺客被成功拿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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