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衡被明胤一声轻咳搞得怪不好意思,看眼众人尽皆面面相觑,才知自己过于刚过于猛了,忙拆补句:“俗话说‘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戒酒戒色,人人有责。”
肖弭志脸面难堪,便找补句:“先生此言,岂非在作弄在下?”
廉衡:“有无作弄,老板自知,何需反问。”
肖弭志尴尬片刻,情知遇到了真人,索性放下身段面子,真心求药:“先生若肯悬壶济世,我肖弭志倾我所有,在所不辞。”
廉衡依旧一派高冷:“‘清胃泻火,养阴生津。’老板遍寻名医,奉送您的多不过这话,多不过那几个方子。归根结底,在您自己。”药仙说得狠绝,肖弭志也就无甚希冀,头颓然垂下,廉衡摆正坐姿,这才又道,“不若这样,今夜回去,我为老板细心开副方子,老板明日来府领取。而你,保证戒酒戒色半年。如此,半年后不见效果,且到世子府唯我是问。”
肖弭志:“当真能……”见廉衡脸色如水,转口道,“若遵了先生之言,在下能恢复体格富态如初,必当奉上黄金百两。”
廉衡:“小生不缺银。”
肖弭志:“那,先生若有请求,肖某定当竭诚相助。”
廉衡并未接茬,目指明胤,大言不惭朗声道:“世子殿下乃我结义三哥,唐敬德乃我结义四哥,小生地位,老板已然知晓。”
肖弭意腰再躬低三分:“自然知晓。敝人方才,有眼不识泰山,望贵人海涵。”
廉衡:“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避退门外的仆役,是小子邻家叔伯,您看,他继续当班站值,合适嘛?!”
肖弭志忙道:“既是贵人邻家叔伯,起码得当个分管膳事的。”
廉衡:“肖老板悟性通透,冲这,您消渴之疾,来年可愈。”
肖弭志:“借贵人吉言。”
廉衡:“言归正传。小生深夜叙话,乃出于好心,想着给老板俩建议,您且听听。”
肖弭意:“贵人请赐教。”
廉衡望眼明胤,见他河清海晏依旧品茶不语,四方波静单调到影子都呈浅灰色,咳了声自顾自搅风搅浪道:“一,关于地底‘松骨奴’。”
松骨奴是暗夜里的生意,不管是“吃饭的”还是“被吃的”,任何人,从不抬在明面上说。廉衡骤然提出,令肖弭意眉毛直拧了拧,但碍于他药仙身份,语气也只能略显不悦:“关于地底,贵人倒是有何指教?”
廉衡面色跟着覃寒:“听说银楼松骨奴,‘吃一次饭’,不死银二两,死了银十两。何以京都第一楼的抱月楼,吃一次饭,不死银一两死了银五两?”
肖弭志:“行有行规,五两已是大价。”
廉衡:“那将银子折成宝钞,给付亲属,也是行规?”
肖弭志:“朝廷明旨,通行宝钞通行天下,严禁以金银交易。”
廉衡:“哦。那,贵地结账,只收银不收钞,算不算知法犯法?”
施步正噗嗤一笑。而肖弭志明霁的脸色再次铁青:“先生此话,目的为何?”
廉衡:“‘空壳子空架子视人命为草芥子,肖势眼肖利眼待银子为亲儿子。’银楼编排的笑评,肖老板可曾耳闻?”言讫,他捎眼肖弭意,见其已被撩拨得额头起筋,心说这二东家确实要比他哥肖弥意好对付些,便将言继续,“以美色惑人,他银楼有何资格,同抱月楼比肩!”
肖弭志辞气激愤:“我抱月楼源清流洁、郢中白雪,岂是他们想比就比的。”
廉衡:“因而小生不明,肖老板何故伤自己阴骘,替人捂紧口袋?”
肖弭志:“此话怎讲?”
廉衡反问:“那肖老板不将松骨奴身价涨到银十两银百两,又怎讲?”
肖弭志:“这……”
廉衡:“首先,这钱由富家子弟出又不是老板您,您替他们捂紧口袋,转身他们在银楼说您抱月楼主子廉价以是奴才廉价,您何故受他们闲言碎语;其次,肖老板情知,愿当松骨奴的,不是家里急灾就是亲人急症,您涨银权当是劫富济贫,积攒功德不好么;再者,您细细品,这伤势越重银子越贵,富家子弟施起虐来是否就会掂量轻重?松骨奴是否就不易致残更不易致死?其死伤程度大幅降低,不正好保证了您的‘供’嘛?据我所知,肖老板为保证‘货源’可骗了不少乞儿丐僧。要我说,与其担着风险四处寻找货源,不若好好保护手上这些甘心情愿签字画押的穷奴;最后,也是关键一点,银楼谁开的用不着我道破吧,他们可恨不得扳倒抱月楼一枝独秀。刑部尚书佘斯况,每天派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您可得知道啊,设若哪天,你们往乱葬岗送尸首时被捉个现行,到时候不管老板背后由谁罩,人命官司前佘斯况想定您什么罪可就定您什么罪,而您背后大树,了不起赔掉您这棵门面松,回头再栽棵便是。抱月楼还是抱月楼,肖老板可就不再是肖老板了。”
肖弭志眉头紧锁,不仅其句句直击要害,更在他挑破了自己不过一棵“门面松”的事实。心悸之下他看眼廉衡,再看眼明胤,方俯首道:“承先生美意,在下竭诚办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衍墨轩书屋(m.ymxshuwu.com)白银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