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泽左脚踝搭在右腿上，坐姿有些散漫，食指敲打着扶手，打量着正中间没有人的讲台。
陈景明问他：“泽哥，夏涵不知道的话，要不你跟她说一声呗，别真把她给吓一跳。”
顿了顿，顾先泽拿出手机摆弄几下，然后起身顺着椅子前的缝隙出去，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我去一下。”
夏涵还在休息室苦背演讲稿，周芙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了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拿上自己的包说：“夏涵，待会儿千万别紧张，一定要放松心态，我先去占个位置，一会就快没座位了。”
夏涵点点头，说：“好的，你快去吧。”
周芙蓉走不久，她就收到顾先泽的来电，突如其来的铃声响彻整个安安静静的休息室，其他参赛者闻声看过来，夏涵不好意思地说了声抱歉，把演讲稿放进搁在桌上的书包里，拿着手机就朝门外走。
夏涵已经站在休息室门外走廊，响了大概十秒左右，她才接通，会长熟悉的声音就传来。
“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她脚踩台阶，食指点了几下墙壁，拿下手机看一眼通知栏，顺口说：“还有半小时……”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会长怎么知道自己参加了演讲赛？又回想了下，的确没有告诉过他。
“会长，你怎么知道我参加了比赛的？”
电话那边顿了下，说：“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夏涵讶异几秒，觉得还有几分道理，学生会是学生代表，什么信息都是率先知道。
“会长，你现在不会来文化馆了吧？”
“是啊。”
随口一问，没想到被她猜中了，心里有些开心，“你在哪个地方跟我打电话呢？”
“文化馆门口，北门。”
“那我现在想来找你可以吗？你别走开啦！”
他顿了顿，“可以，你来吧。”
夏涵关掉手机，跑下楼梯，因为以前来过文化馆，所以对出口很熟悉，她下了楼梯，拐了几个弯，就看到了“北门出口”几个字。
门外的光很亮，他人身着深棕色外套，黑色长裤，背靠墙壁，身形削瘦，轮廓清晰，手里拿着烟，嘴里还吐出口烟雾，微卷的黝黑头发看起来有些长，垂着头，侧脸绝美。
一阵风吹进来，他的头发胡乱地四下张扬后，又垂在眸前。
他侧头望过来，下一秒，伸出手臂，手心向下勾了勾，示意她过去。
夏涵捏捏衣角，小跑过去站他面前后，他把烟掐了，随后丢进垃圾桶。
少女脸颊白皙透着红润，睫毛在光下投下一点阴影，又细又长，浓密卷翘，一截脖颈纤长好看。
门外温度有些低，风不是很大，但就是吹得人有些冷，夏涵出门没看天气，穿了件单薄的粉色卫衣就来了，一撮风灌进领口，透心凉的感觉。
她手腕青色的血管在白皙通透的皮肤下若隐若现，顾先泽视线移向她的脸，轻声问：“紧不紧张？”
夏涵吞噎了下，故作平静地说：“会长，不……不是特别紧张。”
“呵，”顾先泽冷笑一声，“那你抖什么？”
“没有啊。”夏涵说完，下意识瞟了眼腿，才发现居然有些不稳，随后就觉得有些软。
她垂头，刘海碎发跟着飘动了一下，一股馨香浸入鼻腔，少女体形纤细，瘦瘦小小一只，头顶还没到达他的下巴。
顾先泽眉心蹙了下，眯了眯眼，伸手拍了拍她藏在袖子里的纤细手臂，“别紧张，你就当台下的人都是猴子，反正他们也听不懂英语。”
来文化馆的人少数是老师或同学，大多数都是在家闲得无聊的大爷大妈，或者周末放假的小学生，高年级的学生基本不会来这里坐着自找无聊，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比如补觉、打游戏和出门到处浪，所以能听懂英语的，大概只有第一排的评委，和少数有文化的人了。
对面忽然有点小动静，夏涵侧头望去，风吹得树叶摇晃，翠绿树荫下两只橘猫起来跳了两下，又蜷缩在草坪上，头也埋进了软绵绵的小爪里。
回过头来，一阵风拂过她的面颊，带着薄荷香气，还掺着淡淡烟草味，顾先泽稍微靠近了些，眼前闪过一点棕色影子，就不见了。
顾先泽拎着他的外套领子两边，已经放到她的后脖颈上，他轻声说了句：“手。”
夏涵有些鬼使神差的，很自然地伸进他外套的袖子里，顾先泽把领口往前一收，她就被包裹在这件深棕色外套里，她很瘦小，穿起来有些大，长度也到达了大腿一截。
她顿了顿，脸有些泛红，眼神也有些迷离，衣服的味道包围着她，是令人沉醉的香气。
“你脸红什么？”顾先泽挑起一抹笑打量她，“这样就不冷了，不然你咳嗽了，上台会卡词的。”
夏涵懵了一阵，抬头说：“会长，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
他又伸手往夏涵腰处摸去，从口袋里拿了颗透明色润喉糖给，递给她，“吃一颗对嗓子好，口袋里面还有。”
夏涵伸手往口袋里探寻，发现还有好多，全是润喉糖。
她笑了笑，撕开包装纸，拿出晶莹剔透的糖果往嘴里带，甜丝丝的，还带着一股清凉的感觉，瞬间袭满整个口腔，喉咙也变得清爽。
顾先泽看她吃的开心，又问：“你第几个出场？”
“嗯……”她犹豫了会，似在回想自己第几个，然后说：“一共九十六个选手，我是第二十五个。”
“行，”顾先泽看了看匆匆往里走的观众，对她说：“要开始了，你先进入，去准备一下。”
夏涵点点头，准备把外套脱下来，顾先泽制止她：“你穿着，结束后再还我。”
“不冷吗会长？”
“你比较需要。”
她嗯了声，走进去，又回头看了一眼，“会长，一起进去？”
顾先泽还是靠在那里，一只脚抵在墙角，漫不经心地笑，拿着根烟晃了下，“就来。”
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吐出来，拿着冒着白雾的烟跟她挥挥手，示意跟她再见。
她不是经常看他抽烟，这是第二次，还挺好看的，愣神两秒，她小跑到楼梯口，一溜烟没影了。
几分钟后，顾先泽把烟丢在垃圾桶，也回了观众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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