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沈璟死了女儿，大闹大理寺，大理寺的官差闯进了光禄坊陆府带走了表小姐，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了市井之中。
一大早上的，绣眼和靛颏不仅定了一车炭，还定了各种坚果点心，等往西边去了，路上吃的东西就少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一家上好的皮货铺子，这么多人，各种御寒的裘衣、毡帽、垫子都必不可少。
太阳出来了，路上的人就多了，两人一早上连口水都没有喝，这时汤斌端着两个黑陶碗走了过来：“你们喝口水吧，这是我刚刚在铺子里买的，秋日里喝些菊花茶可以降火。”
绣眼和靛颏接过碗，站在墙角的阴凉处。
“你们放心喝，这碗我看着他们洗干净的，我已经买下来了。”汤斌见她们没有喝，以为是嫌弃。
两人相视一笑，一碗菊花茶下肚，整个人都清爽了。
靛颏把碗塞到绣眼的手上，自己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绣眼手忙脚乱地拿着两个碗，汤斌赶紧接过：“你们继续逛，吃的喝的就交给我。”
绣眼害羞地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就去追靛颏。
两人一路打闹，终于寻到了一家皮货铺子，现在还是秋日，买皮货的人不多，那铺子也就两三位客人，只有一个小二在旁边伺候。
铺子人少就显得十分安静，那几位客人说话的声音就听得格外清楚，听她们在说大理寺的事情。
小二见他们进来了，就赶紧迎了过去：“两个姑娘，可是要买皮货。”
靛颏点了点头，转身喊汤斌：“汤师傅，您过来。”
汤斌不明所以走了过来：“怎么了？”
“按照这位师傅的体格，置办二十套皮货，从上到下都要，不仅是暖耳暖帽，还有裘衣，皮子靴，羊皮裤......”
靛颏事无巨细，只说的那小二惊得张大了嘴巴：“这么多？”
“有没有我们女儿家穿的？尽量厚实保暖，对了，还有少爷的。”绣眼在一旁补充。
那小二一下子就有些慌了，这是大单啊，赶紧往后面去了一趟，出来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在一旁跟着忙前忙后，那掌柜见他们这么大手笔，而且现在是秋日，置办这些也太早了，便问：“各位可是要去西域？”
“您怎么知道？”
“西域的雪落得早一些，西出阳关，就冷了。”
靛颏点头：“那您看看，我们还需要置些什么？”
“最主要的是向导，在荒漠里迷路是会死人的。”那掌柜是个厚道人：“衣裳倒还好，鞋子最好备两双。”
“好，就按照您说的办。”靛颏拿出一锭银子：“这是定金，你写个收据给我，然后派人把这些送到四方客栈找曹家的人就行了。”
“好嘞！”今日接了这么一个大单，够这间铺子吃半年的，掌柜的和小二忙得起劲。
之前的那三位客人被冷落到一旁，便有了微词：“掌柜的，你们可不厚道，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掌柜的马上道歉，推了推小二：“去，去伺候那几位夫人。”
其中一个妇人冷哼一声：“见风使舵，果然就和那大理寺一样。”
掌柜一愣：“怎么就说到大理寺了？”
“掌柜的还不知道吧，今日天不亮，大理寺的官差就闯入了光禄坊陆家抓人。”
“陆家？陆老爷之前不就是大理寺卿吗？才退下来两年而已。”
“是啊，所以我才说大理寺见风使舵吗？敢去前上官家里抓人。”
靛颏和绣眼不想掺和这些，正准备出门，却听到了......
掌柜也来了兴致，给几人端了一碟干果：“大理寺也不会无故上门，可是陆府惹了什么事？”
“倒不是陆府，是陆府的表小姐，听说，沈小姐死了，人就是这位表小姐杀的。”
靛颏和绣眼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骇然，两人也不久留，赶紧出了门，这，这肯定是出大事了。
汤斌也听到了，与她们匆匆往客栈赶。
三人在门口遇到顾勒，顾勒满脸凝重：“邹家小姐出事了？街上已经传遍了。”
“我们也听说了，不知道小姐知不知道。”
几人一边说，一边往楼上去。
曹青槐刚刚起身，准备带着乌啼出去寻个医馆好好瞧下翅膀，就见靛颏他们一起回来了，便笑着说：“我正准备请穆师傅与我一起出门呢，你们怎么都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耽误半日呢。”
“邹小姐出事了。”靛颏上前一步，接过曹青槐手上的鸟笼。
曹青槐愣了一下，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出事？出什么事了？”
“沈小姐夜里死了，沈老爷大闹大理寺，说是昨日邹小姐把沈小姐推倒，伤了脑袋。”顾勒在一旁说。
大理寺。
“不可能，我昨天看到了，那沈小姐只是坐到地上去了，怎么可能伤了脑袋呢，邹涟呢，现在在哪里？”
“大理寺的官差登门直接抓人，此刻只怕已经在大理寺了。”
曹青槐一刻都不能等，就要往门外去，靛颏一把拉住她，满脸惊慌：“小姐，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作证，就算沈小姐死了，绝对不是邹涟造成了，昨日宋小姐也在。”
“小姐，邹小姐的父亲是知州，又有一个曾经是大理寺卿的外祖，这件事情陆府肯定会帮忙的，再说，昨日陆公子也在，那大理寺，不是您去的地方。”他们是商户，在洛阳没有根基，如果曹青槐进了大理寺，他们根本就无能为力，不是不想帮，是根本就帮不了。
“小姐，明日我们就要去西域了。”绣眼也在一旁说，这洛阳不是他们呆的地方。
就连顾勒也说：“我们老百姓还是不要和官府牵扯上，否则脱一层皮都是轻的。”
曹青槐缓缓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昨日邹涟本来就是为了替我出气，今日她蒙冤入狱，我怎可坐视不理，只有处理了这件事情，我才能安心去西域。”
众人都不说话了。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是如果这次我袖手旁观，这一生都不会安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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