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没有理会这群人，走得更快了。
离开苏氏，她直接打了辆车，没有回酒店，而是径直前往郊外林曼的墓地。
她心里堵得厉害，觉得天大地大，自己居然没有一处容身之所。
不管是在苏氏还是在酒店，都有人会催着她去给苏姚道歉。
她若是道歉，那苏姚是高兴了，可她自己呢？
没有人会在乎她高不高兴的。
千夜咬紧了嘴唇，在后排座上控制不住地哭了。
……
此时此刻，苏氏也乱成了一锅粥。
记者会的主角走了，这场记者会自然也开不下去。
白总监不得已，只能让工作人员送了礼物给记者，寄希望于他们能够吃人嘴短、手下留情，写新闻的时候，用词和说法稍稍含蓄一点。
只是白总监心里也清楚，他的想法十之八九，不过是空想一番而已。
这场记者会，许多记者都是兴奋地窃窃私语着离开的。
公然耍大牌，在目的是道歉的记者会上如此质问他们。
这一回，他们不愁没有新闻了。
而千夜的名声也毫无疑问，很快就会臭了！
面对这种情况，白总监气炸了肺。
他找不到千夜，就将怒气撒到了迈克尔身上，冷冷地看向迈克尔：“你难道都没跟艺人沟通过吗？现在是她能发脾气使小性子的时候吗，她这么忽然就走了，接下来的烂摊子要我怎么办？”
迈克尔皱眉：“抱歉，这次是我们的错……”
“你们是认错了，可你们赔得起吗？”白总监怒气冲冲地狠狠一挥手，“你知不知道，千夜的任性会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损失！她根本就是个——”
眼看着白总监越骂越不像话，迈克尔终于忍不住了：“白总监，你够了！你可以闭嘴了！”
白总监愣了下，有点不敢相信地看向迈克尔：“你说什么？”
这个小经纪人居然敢让他闭嘴？哪来的胆量！
迈克尔毫不畏惧地看向白总监：“其实白总监，有句话我很早就想说了。夜夜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不是会因为私仇踩断其他女星肩带的人，可您对这一点，似乎并不关心。”
“我……”
白总监想说什么。
迈克尔挥挥手，把他即将出口的话怼了回去：“如果夜夜这一次的行为真的出了什么后果，我赔！哪怕是砸锅卖铁地赔偿你们苏氏，我迈克尔认了！只是，我同时也要求夜夜解除和苏氏的合作！”
说完，迈克尔也扭过头，走了出去。
留下白总监一个人站在那里，对着迈克尔的背影目瞪口呆。
沉默了很久很久，白总监终于回过神，愤怒地大骂一声：“Shit！”
响声传了很远很远。
……
有关千夜在记者招待会上发了脾气的新闻，果然很快便传了开来。
看见这条新闻，千月捧着平板电脑，笑得花枝乱颤。
慕容离坐在她身边，听见千月的笑声，微微眯了眯眼，转过头去问：“怎么了，月儿？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那当然是因为，我有很开心的事情呀。”千月眯了眯眼，笑容诡异恶毒，“离，你知不知道，千夜那个蠢货做出了很不自量力的事情呢！”
不自量力……吗？
慕容离原本想要跟着嘲笑千夜一番。谁知听了千月的话，他却有一瞬间的恍惚。
说起不自量力，似乎不止是千夜，记忆中的另一个女人，也有过类似的模样。
那个时候，慕容家正陷入一场经济危机当中。
当时的慕容离焦头烂额，恨不得将一个人分成两个使，每天都在发了狂一样地催促和逼问自己的团队，逼着他们做出一点成绩来。
而这个时候，有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怯生生地凑了过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忙，还说她可以帮他的忙……
当时的他心情正烦躁着，听见这不知死活的话只觉得啼笑皆非，转头就把那个女人给赶走了。
慕容离顿了顿，从千月手里拿过那只平板电脑，放在膝盖上静静地看。
他把音量设置开到最大。顿时，千夜清澈而愤怒的声音，便响彻了整个房间。
“……我没有做错！”
慕容离静静地听完，若有所思地评价了一句：“是个蠢女人。”
不过，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还能保持着一点赤子之心的人，恐怕也不多了。
或许他有必要，把这个女人收揽到自己麾下。
眼下，苏南辰那边的团队恐怕是无法帮助千夜多少。如果他能在这个时候给千夜提供她需要的帮助……或许她会感激他的。
“是吧，离，我也觉得她特别的愚蠢。”
千月无法听见慕容离的心声，还以为慕容离当真厌了千夜，开心地勾唇，“我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东西！明明苏氏的公关那么高明，这一次好像也忽然失灵了……”
慕容离站了起来。
千月笑到一半，有点诧异地看向慕容离：“离？”
“我出去一趟。”
慕容离淡淡地丢下一句，起身大步离开。
千月怔住，看着慕容离的背影，美眸闪过一抹阴霾。
……
墓地。
千夜待在林曼的墓碑前头，怔忡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仍然雍容而明丽，只是眼角有了几处皱纹，一如她四十多岁的时候。
而林曼的生命，也永远地停留在了四十多岁。
她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到林曼了。
手指轻轻抚摸上大理石墓碑上镌刻的照片，千夜鼻子一酸，脸颊靠在墓碑上，轻声说：“妈，我好累。”
为什么那些人都要对她落井下石，她不明白，是真的不明白。
“妈，我真的觉得很累很累。”千夜吸了吸鼻子，没有再强颜欢笑。这一刻，她只想做林曼的女儿，在这里好好哭一哭，“我有时候会怀疑，我是不是根本就不该进入演艺圈……”
她太过清白正直，和演艺圈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可是，要报复千月和慕容离，她就必须要进入这个圈子。
千夜微微抿唇，神色黯然。
她抿着嘴唇在林曼的墓地前头待了很久，心情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该面对的事情，总归还是得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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