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千层浪
一语激起千层浪。
本是欢声笑语的大殿霎时安静。
皇上坐在上首神色暗沉，沉沉道：“兖州到底出了何事！仔细说来！”
“回陛下，兖州饥荒百姓饥不果腹，刺史迟迟等不来赈灾的粮饷，只好先从富商们家中借调粮食，但坚持不到月余就用光了，刺史无奈只得再去富商家中，可富商们百般推脱，不再借粮。
这些百姓们听说富商家中有粮却不愿发放给他们，一怒之下百姓们暴乱，冲进富商家中抢夺粮食，刺史前去安抚时被人群冲撞倒地，踩踏至重伤！”
大臣们有的交头接耳，有的脸色紧绷。
皇上脸色阴沉的可怕，兖州饥荒已经几个月，光朝廷发放的赈灾物资就去了两波！此时兖州刺史还没收到粮饷！
皇上寒眸扫向大殿之下，重重道：“上次已经查办了一次贪污，没想到他们还敢再犯！”
“陛下息怒……”
皇上震怒，百官垂首叩拜。
贺洛等家眷也一同起身跪在了一旁，皇上不发话，他们此时进退两难！
皇上不耐烦的摆了下手，隐含着怒意道：“跪朕有什么用！你们整日享受着高官厚禄，什么时候体恤过百姓的死活！连他们糊口的粮食也不放过，你们是饿狼吗？”
皇上看着台下一个个垂着头的大臣们，怒气更深。
这时钟离彻上前一步，躬身道：“父皇，儿臣愿前往兖州赈灾！”
皇上坐在上首，见到钟离彻一身朝服似是不用以往的玩世不恭，今日多了一分沉稳。
皇上面色微缓问：“哦？彻儿去打算如何解决百姓的暴乱？”
钟离彻挺直腰背，望着上方的皇上，恭敬道：“回父皇，儿臣觉得百姓暴乱必有带头之人，抓住此人方可阻止暴乱。”
皇上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钟离彻接着道：“两次去的赈灾物资都没有到达兖州，说明途径有人拦截，赈灾粮饷皆有官府护送，沿途的盗匪轻易不敢劫持。那么只可能是官府之间相互勾结，私吞了粮饷！
儿臣此次前往不仅震慑贪污官员，还可让兖州百姓们知道朝廷没有放弃他们。”
皇上眉头舒展，又问：“那些贪官你如果处置？”
钟离彻抬头，望着高位的皇上，正声道：“抄家流放！”
贺洛一直垂着头，暗自佩服钟离彻的胆量和谋断！首先兖州暴乱，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轻易解决，其次对于这次的贪官，大多数都是三品以上官员之亲属，直接流放可谓是得罪不少人！
宸王坐在一旁妖冶的眼眸睨了一眼钟离彻，随后起身，道：“父皇，儿臣也愿前往兖州赈灾。”
皇上的视线从钟离彻身上移到宸王，微微眯起眼道：“哦？宸儿也愿去？”
宸王转眸，看着钟离彻魅惑众生的一笑，道：“五弟今年还未行弱冠之礼，出门远行不吉利，况且我前几日找印山大师卜卦，兖州天灾祸起官鬼，五弟年纪尚轻，不善与深沉老道的贪官们斡旋，还是儿臣前往更稳妥些。”
钟离彻见皇上眼帘松动，打算欲开口争取机会。
“陛下，臣以为宸王所言极是！彻王殿下不常与大臣们接触，怕无法镇压那些浸染官场十几年的老臣。”
卫征上前叩拜道。
钟离彻撇过头，似扇子般的眼角泛起冷意与无奈，昨日单独来请揍就是为了避免今日这景象！
苏妃坐在上首瞧着儿子眼中的不甘，低眉暗恨自己出身在商甲，无法在朝政上给儿子支持。
璃妃则扬眉撇了一眼苏妃。
贺洛低头摆弄着手指，无声的叹息，这就是出身不同。
钟离玉静静地坐在一旁，幽幽的望着他们你争我夺，嘴角划过一抹笑意后隐匿无踪。
皇上此时年头已经松动，派宸王去整好，毕竟宸王母妃是卫氏，上次打压了卫征，卫氏一族安稳不少，这次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皇上抬头，却见湛王起身走向中央，转而问：“湛儿可是也要去兖州？”
湛王俊逸的站在大殿中央，丰润的神态里有着淡淡的思忧，道：“回父皇，儿臣不是要去兖州，而是想要提醒两位弟弟，从洛城到兖州轻车前往还要月余，何况是载着辎重！这期间兖州百姓上无刺史管制，下无粮食果腹，如何挺过？”
话音落，贺洛抬头快速的瞄了一眼湛王那风神秀逸的背影，若之前她是佩服钟离彻的勇气，那此时就是钦佩湛王的爱戴黎民之心。
钟离玉抬眼看着湛王，手里握着茶杯淡淡一笑，眼底暗沉。
钟离彻和宸王皆是沉默不语。
皇上见他们二人都不答话，神色一凛，争论不休就是为了一个功名？什么体恤百姓！还不是为自己私欲做福！
皇上往一旁望去，见太子端坐在一首，半眯着眼问：“太子怎么看？”
太子闻声，不慌不忙的起身，迈着雍容的步子走到了湛王的身旁，从容道：“启禀父皇，据儿臣所知兖州暴乱的主要地带是在南部，北部和西部并未有严重的灾情，儿臣建议先从北部西部，还有邻州豫州的邻县借调一些粮食暂送过去应急。
待朝廷的官粮到之后在行赈灾发放，关于暴乱的百姓，儿臣建议予以德教，少刑罚，一来安抚百姓情绪，二来彰显我朝恩德！”
太子话音落地，百官们无不称赞仁德。
皇上唇上泛着笑容，朗声说道：“太子说的甚好，那此次赈灾太子预想何人前往稳妥些啊？”
贺洛在心底默默念叨着，太子终究是太子，储君的地位轻易撼动不了，除非……
贺洛觑了眼坐在对面静默不言的钟离玉，他仍旧一副淡雅的姿态端坐着，平静的面容看不出喜悲。
太子并未停顿，直接开口道：“儿臣以为二弟去正合适，二弟素来稳重，又入朝多年，与朝中大臣颇为相熟，处理起贪污官员更稳健一些。”
皇上微微点头，瞥向了大臣们，问：“尔等觉得如何？”
庄丞相上前一步，躬身道：“臣以为甚妥，但臣还想推荐一人随同湛王殿下前往兖州，因途径要处置贪官之事，老臣怕殿下一人顾不过来，耽误行程，继而恐兖州再出乱子。”
皇上轻轻嗯了一声，道：“丞相推举的是何人？”
庄丞相拱手道：“臣推荐之人正是光禄勋顾修羽，顾大人是皇亲，且掌管着皇宫侍卫，沿途若有何异动也可及时替湛王解决。”
贺洛抬眸，望向了丞相的座位，遂沉下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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