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瞻似笑非笑地看着张松：“我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就跟你说过，现如今的我只能卜算十卦了。其中七卦，为了教你如何卜算，我已全数用掉。后来为了帮你确定邱落可能诞生的具体时间位置，我又浪费了一次机会。现如今，我只能再卜算两次，你当真要我出手？”
“天尊不是一般人，我怕我算不好。”张松怂归怂，心里头也有自己的一番计较。
她明白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也明白自己的能力如果非要占算天尊的下落，准不准先不说，肯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张松不是害怕困难，也不是害怕代价，她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柳瞻对着张松露出了惯有的带着丝丝天意的笑容：“不试试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行？相信自己，如果真的出了岔子，我会帮你承担的。”
柳瞻这一席话就像是给张松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张松深深吸了一口气，颔首说道：“好。”
柳瞻的目光追随着张松，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好姐妹经历人生最大的阶段一样，目光里有鼓舞，也有担忧。
张松燃起心火之力，按照柳瞻所教的方法卜算起来。
她本以为会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追踪天尊的下落居然没有遭到任何阻碍，只是在得出结果的时候，张松的喉间呕了一口血，然而她并没有将血吐出来，反而咽了回去。
柳瞻没有动弹，静静看着张松：“你还好吗？”
张松点了点头，平复了一下自己涌动的内息之后，才吐了一口浊气，嘴角含雪地说道：“没事，我算出来，但是……”
“怎么了？”柳瞻仍旧笑眯眯地看着张松。
张松垂下眼睑，语气有些难过：“如果我把天尊的下落告诉给梧桐，那么梧桐就会诛杀天尊。她是背叛者。”
“梧桐本就是妖界巫女，诛杀天尊本不是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只是……看她的意思似乎还想追杀下一个天尊转世。”
张松的眉头一跳：“问题就在这里，梧桐寻找下一任天尊转世，却是为了保护他的性命。我现在很糊涂，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梧桐。她是秋小落的母亲，如果我选择杀了她，那么秋小落就不会出生，邱落也就没有了宿主……”
这简直就是一个悖论，而这个悖论摆在了张松的面前，让她难以抉择。
邱落与天尊，这种选择摆在她的面前，让她怎么选？
柳瞻出乎意料地没有给出自己的意见：“时辰快到了，松儿，你该面对梧桐了。”
“可是我……”张松的话戛然而止，她知道柳瞻的性子，也知道柳瞻这是摆明了要她自己去面对梧桐。
除了面对，她也别无选择。
“怎么样？有结果了？”梧桐手上的纸在这一刻刚好烧完。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是否能履行约定让我拥有重新站起来的能力？”张松推着轮椅，目光冷冽。
她想明白了，命运如何安排的，就让它顺其自然便罢了，哪怕她不告诉梧桐天尊在哪里，以梧桐的能力和人脉，未必找不到，而就算梧桐找到了天尊，也不一定就能杀得了他。
卜算……从来就不是百分百的。
梧桐叹了一口气，手指微微一勾，张松只觉得左腿一阵剧痛，竟然狠狠跺了一脚。
“另一只脚，等你把我要的消息告诉我，我再帮你治。”梧桐收了手，目光仍然是淡淡的。
张松颔首，眼底是掩藏不住的喜悦：“天尊现如今在观静山上，是当地观静庙的主持。”
“好。”梧桐得到了讯息之后，居然又是一挥手，治好了张松的另一条腿。
张松双手撑着轮椅，小心翼翼站了起来，那种久违了的站在地面上的感觉让她面目通红，兴奋到了极点。然而开心归开心，张松却并未因此而被冲昏了头脑：“你不怕我告诉你的信息是错误的？”
“就算你能走动，都不会是我的对手。或者我可以放一个大话在这里，你们江南柳家就算全部出动，我都可以让你们有来无回。若是骗我，再把你打成残废也就是了。”梧桐巧笑倩兮，说出来的话却好似蛇蝎。说归说，她还是向张松道了一声谢，然后整个人一转身就消失不见了，。
张松长长出了一口气，梧桐所带来的那种压抑感也渐渐消失了：“云哥，你没事吧？”
无人回应。
张松有些不太习惯地迈出右脚转了个身，就见卓云的目光死死盯在门口，直愣愣的，脸颊绯红好似红霞。
张松见状，顿时乐不可支了起来：‘云哥，人家梧桐姑娘都走了，还不醒醒神？’
卓云被张松这么一调侃，总算回过了神，他咳咳了两声，埋怨张松道：“瞻妹别乱说，我只是……觉得梧桐姑娘挺有意思的。”
张松凑到了卓云的身边，一手勾在了卓云的肩头，坏笑着问道：“难道梧桐姑娘要嫁人你也不难过？”
卓云脸色微变：“你别那我开玩笑了。”
张松咯咯一笑，依偎着卓云真心实意说道：“云哥，你我虽有夫妻之名，然而我们待对方只是兄妹罢了，你若是真心喜欢梧桐姑娘，大可以去追。我看她虽然性子古怪了一些，但也不是个坏人。”
张松这话说得十分真诚。杀天尊这件事会不会成为现实还不好说，毕竟她的卜算比之柳瞻到底是逊色一些的，加上梧桐还会保护下一任天尊，即便她是巫女，想必心肠也不算坏。
卓云听张松这么说，倒还真的思考了起来：“我配不上她。”
“云哥，你为什么要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你现如今的心火之力算不得差，虽说跟梧桐姑娘比起来还是略微逊色了一些，但是放眼九州，能比你更厉害的青年才俊，却也没有多少个了。”张松给卓云加了一把劲，说道：“难道我张……柳瞻教出来的人还能差了不成？”
卓云将张松的手放了下来，转过身子略微低下头看着张松，连语气都放松了许多：“瞻妹，谢谢你。”
“我不能走动的这些年，全仰仗你照顾，真要说谢谢，也该是我谢你。再说了云哥，我们俩的关系还用得着说谢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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