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还记得当年我母妃吗？”蜀国皇问的很是伤感，好似陷入了回忆里。
太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你现在不和哀家说正事，你回忆往事扯犊子呢？
蜀国皇没接受到太后嫌弃的眼神，自顾自的道：“当初母妃去世，母后是儿臣最信任，最亲近的人，一直都是。”
太后没说话。
“儿臣一直把母后当成亲母后。”蜀国皇道：“现在母后知道太子皇兄是儿臣设计陷害的，儿臣在母后心里，已经彻底没地位了吧？母后是不是很恨儿臣？”
太后想起当初的太子，被她教的敦厚亲善，若继承皇位，必定是位明君。
虽说蜀国皇也不差，可他太狠，心思太多，手段太卑鄙，行事也算不上光明磊落，让人有许多指摘的地方。
她闭了闭眼，敛下眼中所有的情绪，问，“太子待你不薄，你和他虽不是同母，他却从未将你当成外人，你心肠为何这般歹毒？连当初的哀家的亲外孙都不放过？”
“因为儿臣想要皇位！”蜀国皇道：“太子皇兄实在太出色了，让儿臣连嫉妒都不能，这样一个人，若不是他死，儿臣有什么机会继承皇位？”
太后冷冷扫去一眼，“皇位的诱惑，比你们兄弟之情，比我们的母子之情还要重吗？”
“儿臣也曾想过这问题，可还没等儿臣想明白，儿臣就已经对太子皇兄下手了，一切都来不及了。”蜀国皇道：“所以，儿臣也一直孝顺母后，即便母后做出有辱皇家之事，在外和其他男子生下女儿，儿臣都护着母后，就是因为惦念母子之情！”
太后冷哼一声，“哀家自己做的罪孽哀家自己会还，倒是你，你敢说你惦念母子之情？”
蜀国皇一笑。
被人看这么穿，实在不太好，他道：“儿臣的确有私心，儿臣一直等着母后主动放权，儿臣也一直等着母后把自己所有给儿臣。”
他说完自嘲一笑，“其实母后没把儿臣视如己出吧？若换成太子皇兄，母后不会干政，母后也会把藏宝之处告诉儿臣，也会把内功心法给朕。”
“原来你一直惦记这些？”太后瞅了他一眼。
“母后从来没把儿臣当成亲生的。”蜀国皇道：“否则，又怎么连独孤桀是太子皇兄的孩子都不肯告诉儿臣呢？”
毕竟那时候，太后还不知道是自己动了太子一家三口。
“所以，我们母子之间才会有裂痕，如今朕做的一切丑事都被揭穿出来，母后再也不用伪装了，母后尽管恨儿臣！”
太后一言不发。
蜀国皇坐在地上，眼底明明灭灭的光。
他自嘲一笑，“儿臣是败了，不过儿臣没有败在别人手里，儿臣是败在自己手里，若非儿臣太过信任母后，太过信任独孤桀，也不会造成今日这个局面。”
“到现在，你还是没愧意吗？”
“那母后呢？母后有吗？”蜀国皇问。
既然养了他，为何不信任他？
太后眼底最后一抹光黯了下来。
她一声不吭，朝殿外出去，她走的不快，步子却很稳。
恍惚间，她脑海里掠过当初的一幕幕。
那时候，太子还在，俩人经常一道来请安，因为不是亲生，所以她总担心自己待他不够好，有什么，都是先紧着他的。
她连太子都没亲自教导过，却为了让他变的优秀，亲自教导。
记忆越深，心就越痛。
可那又如何？
她尽心尽力付出，到最后换来的是养子杀了她亲儿子，他没有私心，却被误会。
只是，太后什么都没说，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蜀国皇在寝殿里，眼底的光一点点黯淡下来。
没多久，他看见一双黑色锦缎的鞋子。
是苏公公。
太后不说，默默忍受着，可他看不下去。
“陛下，有些话，您该知道。”
蜀国皇抬头看向他。
“太后从未把你当成外人，甚至当初待你，比待太子都要好。”
“陛下以为，太后手里有蜀国祖先传下来的宝藏，可陛下又怎么会知道？所谓的宝藏，不过就是一个噱头，根本没有宝藏。”
“陛下上次拿走的金子，是太后所有的私藏。”
“太后一直都把你当成亲生的。”
苏公公说完，转身出去了。
蜀国皇愣在原地。
他都听见了什么？
宝藏是假的？
母后一直把他当成亲生的？
怎么可能！
可若不可能，以母后的手段，这些年他又怎会过的这么好？
而且，母后若是怀疑自己，大可以亲自去查，可母后没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母后从未怀疑过自己，所以，也从没有去查过。
有些东西一旦有了一个点，掩埋在记忆深处的也会被牵扯出。
他记得，他发烧，母后半夜照顾他的情景。
他记得，母后悉心教导他的场景。
她真的是真心待他的。
可这些记忆，渐渐的，他就忘了，甚至一点都想不起来。
蜀国皇心里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没有什么比摧毁信念更加悲惨的了。
若母后待他无情，他也可以很无情，他甚至可以更无情。
可母后待他，从来都是仁至义尽的，错的是他。
蜀国皇眼底看不见光。
他错了，错的离谱。
失了皇位，失了人心，也失了最宝贵的东西。
他忽的想起，母后离开时，她失望的眼神。
可以后就连失望的眼神，他都看不见了。
因为，他彻彻底底失去了一切！
他整个人生，就是一场笑话。
以至于斗了大半辈子，却是无用功。
蜀国皇忽的大笑，似癫似狂。
他笑了许久，起身，坐在椅子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瓷白色的瓶子，拔掉塞子，仰头把瓶子里的东西一饮而尽。
而后，静静地靠在椅子上。
忽的，胸腔内剧烈的疼痛，蜀国皇唇角有血渍蔓延出来。
一切都该结束了。
此时，秦公公也清醒了。
他进御书房，看见的就是蜀国皇倒在椅子上的样子。
苏公公公公吓的心神俱碎，踉跄着跪了，“陛下，薨了！”
太后身影一顿，头微微往书房方向侧，最终还是没有回头，苏公公进去看了出来，道：“太后，陛下服毒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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