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丫鬟跟着他，他一直都在宣平侯府门口，好像在等什么人。”何清欢道。
箫慕楚自出天牢后，宁千柔就没少去看他。
不过多是讽刺挖苦，要么就是去刷存在感的。
宁千柔是真恨箫慕楚，可再恨，也没有动手杀他，反而羞辱他，折磨他。
其中有几分爱，爱的多深，那就没人知道了。
宁千柔没人可倾诉，每次去，也不管箫慕楚想不想听，把想说的都和他说，这样，好像才能找到活着的一点希望。
她当然不怕箫慕楚泄露她的秘密。
箫慕楚在天牢里被折磨过，现在就是一个废人，而且宁千柔也会派人看着他。
不过自宁千柔出事后，侍卫也都跑了。
其实没有侍卫，也拦不住箫慕楚，武功是废了，可脑子没废，就没走就是了。
知道宁千柔进了宣平侯府后就没出来，箫慕楚也猜到约莫是真的出事了。
他也不知怎么的，顺着心意就在外面等。
一等，就是三日。
刚巧被何清欢看见。
箫慕楚照例靠在宣平侯府旁边的的墙壁上，懒洋洋的，偶尔抬头看看日光。
等了几个时辰，他估摸着等不到了，打算走人，宣平侯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出来俩个侍卫，抬着一个血淋淋的人，箫慕楚连忙过去。
俩个侍卫看了她一眼，道：“你是她家人？”
“是。”
“带走吧，人就剩最后一口气了。”侍卫丢下人就走。
要不是侯爷吩咐，这女人早就被拉去乱葬岗了。
箫慕楚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气息微弱，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他抱着她往直前她给他准备的破院子回去，把她放在床上，又喊来了大夫。
大夫看了连连摇头，叹道：“不行了，小夫人伤的太重了，膝盖骨碎了，手也碎了，浑身鞭伤更是不计其数，还不算其他内伤，救不活了，浪费银子罢了，趁早准备后事吧。”
箫慕楚也大概猜出来，眼底没什么波澜，“她还有多久？”
“说不好，也许今天，也许明天。”大夫拎着药箱走了。
过了会儿，宁千柔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见一个人影，她浑身都在颤抖，“我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吧，求求你。”
“千柔，是我。”箫慕楚道。
宁千柔好大会儿才回神，愣愣的盯着箫慕楚。
“是你？”
“恩。”箫慕楚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宣平侯府的人把你送了出来。”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否则宁千霜怎么可能会放过出来？”
箫慕楚虽疑惑宣平侯怎么和宁千霜有关系，可想想也知道，她做的事暴露了。
箫慕楚眼底淬了几分自嘲，“我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宁千柔浑身都疼的厉害，她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也许是因为快要死了，有些感觉越来越强烈。
有些坚持，她放弃了。
她抓住箫慕楚的袖子，直勾勾的盯着他，“为什么要带我回来？”
她那么对他，他不是应该恨她的吗？
箫慕楚笑笑不语。
“你不恨我吗？那么多人都恨我。”宁千柔道：“你恨我，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说起来，我们也是夫妻，最后一程，我陪着你，很公平。”
夫妻！
呵！
他们哪里像夫妻？
怨偶才对。
宁千柔眼底淬满了泪水，“箫慕楚，若是有来世，我宁愿不要遇见你，再也不要。”
“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了。”箫慕楚道。
他们俩人温暖不了彼此，也改变不了彼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不遇见。
宁千柔泪水大滴大滴的往下砸，“箫慕楚，我要听实话，你爱过我吗？哪怕只有一点？”
“爱过的。”箫慕楚道。
年少的时候，少年慕少艾的时节。
虽有目的，却也是真心实意的。
可后来，繁华迷了眼，爱中掺杂了太多的别的，这份爱变质了，变的千疮百孔，不忍直视。
宁千柔笑了。
原来是爱过的。
真的爱过。
这一刻她才明白，一直来，她心底从没有忘记过他。
哪怕是折磨，无非也是想让他高看自己一眼。
可从头到尾，她不知道，她的法子一直都是错的。
“那宁千霜呢？你也爱过吗？”
宁千霜吗？
箫慕楚还真说不明白。
说爱，好像又不是爱，掺杂了不甘，说不爱，可她的的确确占去了心底太多的分量。
宁千柔忽的笑了。
她一开始就错了吗？
可好不甘心啊。
她不明白，既然有了她，为什么还有一个宁千霜？
明明她样样都不输宁千霜，最后的结果，却什么都输了，一无所有，连死，都这么凄惨。
她胸腔内疼痛的厉害，有什么东西要生生把她撕裂了一样，因为疼痛，她身子挣扎扭曲的厉害。
“千柔。”箫慕楚抓住她的手，寒凉一片，他心倏地一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离开，却又抓不住，“别怕，我在。”
宁千柔反握住他的手，嘴里渗出血，染红了衣襟，“箫慕楚，能死在你……怀里，是我唯一觉得欣慰的事……我想告诉你，我……心里一直都……”
剧烈的疼痛撕扯着宁千柔的神经，一瞬间，好似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
周围的一切都变成无声且虚浮的东西。
她眼底的光黯了下来，抓住箫慕楚的手垂了下去。
“千柔。”箫慕楚抱着她。
她最后没能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是一直恨他？
还是别的什么？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千柔，下辈子，别遇到我了，看见我，要离我远一点。”箫慕楚道。
城外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立了一块碑。
宁千柔之墓。
却没有立碑人。
有人说，看见过一个年轻男子在墓前喝过酒，坐了一晚上，第二天，留下酒壶，人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
边关。
萧慕云这几日很是不安。
隐约觉得京城出事了。
直到他收到了暗卫的信。
清欢跑了，柳媚儿死了，惜月失踪。
他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鬼褚进来见他神色不对劲，道：“殿下，发生何事了？”
“立刻准备，我要回京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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