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但我还是想要跟你说声抱歉，我辜负了你的信任，我顶替了一个不该属于我的位置，承了不该属于我的温暖。”
“你或许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我总会想起来，觉得有些幼稚可笑。那是你还在青州的时候，我便接到了杀了你的任务，于是在一天晚里，我偷偷潜入你的屋内，想要解决还在睡梦中的你。”
“但没想到你竟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直接便发现了我，那是我第一次去刺杀一个人，没有什么经验，已经做好了要跟你鱼死网破的准备。”
“可你却对我笑了笑，像个啰嗦的老太婆一般对我说道，‘女孩子家的，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我当时气急败坏，一下子将你打晕，放倒在床上，看着你昏睡的脸却也再下不去手，便淡化了你的记忆，终究是以失败告终回了组织乖乖地去领了一顿罚。”
“我最近便总会想，如果我当时没有心软，直接将你解决，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了，所有的一切会不会从最开始便结束，我会潜藏到其他的府上，而你对于我来说只是我刺杀的第一个人罢了。”
“可是人生没有重来，真实的情况就我顶替了陈如霜，陪在你身边将近二十载，你我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一条岔道口处分开，越走越远，再无重合的可能。”
“我不知道我为何忽然会想给你写这封信，可能是有预感我命不久矣。”
“但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看到这封信，因为这样便代表着，我一直陪在你身边，或者是你已没命看到这封信了。我更希望是后者。”
“小曼。”
“绝笔。”
上官寒枫重新将这封信又细细地看了几遍，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想过会是怨念，会是仇恨，会是后悔，会是愤怒，却万万没想到这个写信的人只是想以她自己的身份对他说一些话而已。
信中大多数皆是无痛不痒的话，写信的人也根本不像是一个心怀恶意的卧底，更像是一个入世尚浅的小姑娘在跟他抱怨着这世间的无奈。
一晃二十年已过，他再也不是青州时候遇事就慌乱，轻易会被击倒的少年，他在朝堂之上看过了太多的腥风血雨，他能一眼看穿朝堂中人的真正意图，这么多年，真正能走近他心中的人少之又少。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从没怀疑过陪着他走到今天的身边的人，如果他连在上官府中的时候都要绷紧神经，整日想着在这府中是不是有人想要害他的话，那样未免也太累了，上官府对他来说是让他可以完全放松的家。
上官寒枫嘴角弯起弧度，将手中的信完全撕毁，随着这秋日凛冽的风飘向空中，飘回曾经在青州的那个少年的身边。
“下辈子，别再遇到我了。”
-
上官亦本想去外面去探查一番现在的情况，但走到半路忽然停住脚步，就算是她知道现在帝都已经面临了巨大的危险又怎么样？或许现在身处帝都某处的南康正在大肆地掠杀着百姓，但即便她赶过去了，就像冯念和徐老太那般制止住了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况且帝都中失去理智的人数不胜数，就算是她会分身之术，恐怕也不可能同时顾忌那么多人，而且她自己的实力她自己心中也是有数的，打一个发了疯的南康都差点丢了性命，万一发疯的人群之中有比南康念力还高的人，她岂不就是去白白送死。
她不知道应当如何去让发疯的人恢复过来，之前陈如霜或许是唯一的入口点，但现在陈如霜死了，她只觉得自己好似一个无头苍蝇一般不知道她接下来能做些什么。
“见过七小姐。”
一个清脆的女声唤回了上官亦的神情，上官亦不自觉地看过去，眼前的人就只是上官府中的一个丫鬟而已，但她却觉得有点眼熟，眉头皱了皱，思考了一些，说道，“你叫菊月，对吧？”
菊月没想到上官亦还记得她，面上有些惊喜，利落地点点头，“没想到七小姐还记得奴婢，今日若是没有七小姐，奴婢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如果七小姐日后有什么需要奴婢帮忙的地方，奴婢定绝无二话。”
上官亦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菊月的眉宇间尽是感激之情，但眼神中也是不卑不亢，整个人的气质与普通的丫鬟也是不同的，若是普通的丫鬟遇到这等生死之死，必是要被吓得需要缓个几日才能恢复正常，但看菊月的面色似乎已经稳定下来。
上官亦不由得心中对菊月有着些许的赞赏，对她笑了笑，问道，“你之前一直在若风院当差？”
“奴婢是半年前才来到上官府，之后便一直在五小姐的院中服侍。”菊月如实回答道。
上官亦心中了然，看她手中拿着一摞衣物，看着面料十分华丽，便问道，“这是哪个院子的衣物？”
菊月的表情微微迟疑了一下，“这是......二夫人的衣物，老爷让我们拿去销毁。”
“二夫人......”
上官亦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她现在正是手足无措的时候，恰好碰到的菊月似乎提醒着她，解铃还须系铃人，虽然陈如霜已经死了，但她在上官府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她的住处定是有些蛛丝马迹的，说不定那里会有关于解决这件事的方法。
“父亲还吩咐你们什么了？”上官亦的语气顿时变得有些激动。
菊月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回答道，“嗯......老爷担心二夫人的房间中会有其他的害人的东西，命我们好好检查一番，二夫人日常接触过的东西也都让我们拿去销毁。”
上官亦眉头轻皱，“可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菊月想了想，摇摇头，“奴婢已经细细地查看了一番，就差将房顶掀开了，但在二夫人的房中并未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听他们说二夫人平日里人就清寡，房间中的东西更是少之又少，这些都是从衣柜中翻出的衣物，但奴婢看着也只是最为普通的衣物，拿去销毁倒是有些可惜了。”
上官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菊月说得应该不是假话，之前虽没和陈如霜接触过，但她表面上给人的样子确实是清清淡淡的病美人，若是房间不符合她的性子，恐怕也会遭人怀疑，陈如霜潜藏在上官府这么多年，这种低级的错误她是绝不会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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