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那人开口问道。
上官亦有些发愣地点点头，忽然想要再次确认一遍，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所以......即便我真的没有拿到考核大会的第一名，你也会收我为徒？”
可她很长时间都没有听到他的回复，忍不住抬眼看那人，没想到那人也在看自己，两道视线交汇，擦出一道火花，上官亦的心跳漏了一下。
是了，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否认，她所问的已经成为了一件不争的事实。
他从一开始，便已经确定了会收她为徒弟。
她这么一想，忽然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想得通了，为何大国师到达帝都第一个来的地方是上官府，为何天师云川看她是那种表情，为何大国师知道她受伤了会如此痛快地赐予他药品。
天啊......上官亦啊，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遇到大国师的事就变得这么傻了？明明那天守门的小厮也跟你说过啊，大国师来上官府是为了收她为徒啊......
在她的理解中，所有的东西都不可以不劳而获，若想得到一个东西，她必须付出与那东西足够匹配的努力去争取，可面前的人却愿意给她不劳而获的特权。
想起她刚才竟然还对着大国师发脾气，还说什么井水不犯河水，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她此刻只想拿着被子捂住自己羞红的脸，奈何身上动不得分毫，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床边的人一眼。
良久，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似听到了一声轻笑，就当是幻听了，平日里大国师可是不苟言笑的，他怎么可能会笑话自己呢。
闭上眼睛本是打算避免一下尴尬的气氛，没想到这么一闭，竟直接睡去了。
待上官亦再醒来，床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脑子还是有些沉重，但较比之前醒来时已经好得太多太多，动了动身体，发现身上原本被大国师施展的那股压迫感已经完全消失。
撑起自己的上身坐在床上，就那么怔怔地坐着，似乎在想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她到现在还是迟迟没有从大国师的话中完全回过神来。
遇到他，可能已经耗费了她这辈子所有的运气，所以她之前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孤单排挤，飘无定所，无人关心，大概都是为了换取如今的他的赏识。
她的不幸结束了，她现在成为了这个大陆上最让人羡慕的一个，以后谁还敢再说上官府的七小姐是痴傻废材，人们口中所谈论的，都将是她如何从底端成为最耀眼的存在的传奇故事。
可是让上官亦没想到的是，有时候你永远不知道赞赏和质疑哪个会更先到达。
突然，房间的门被人推开，打断了上官亦的思考，看向来人，微微一怔，冲着他示意点点头，“见过天师大人。”
云空的脸上似乎有些不悦，看了看上官亦微微地叹了口气，略有怨气地对着她说道，“那人走了。”
上官亦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问道，“谁走了？”
云空挑挑眉，鼻子里冷哼一声，“还能有谁？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国师。”云空似乎对大国师的离开格外不满。
“走了？何......何时走的？”上官亦皱了皱眉，眼神中有些慌乱，忍不住屏住呼吸挺直腰背。
“不知道，但看样子估计已走了一两天。”云空没什么好气地回她，继续说道，“他这个人啊，想来就来，想走便走，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不辞而别了，可惜了我的那盘棋局哟，恐怕再也没有个结果了......”嘴边弯起讽刺的弧度，“上上次分别再次见面是五十年之后，我还有几个五十年了？我等不起了，等不起了......”云空的表情十分落寞，愤怒不甘难过最后统统都化成了无可奈何，被他吞入了腹中。
“不可能。”
云空看了一眼床上的上官亦，她的眼神异常地坚定，心中也有些心疼这个女娃了。他还以为大国师此次下山是为了收这个女娃做徒弟，可如今人家的伤还没养好，便不辞而别，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娃娃，我认识他差不多有七十年了，那人从来没有跟我告别过。”空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他这般也就算了，还这么对待一个年龄尚小的小女孩，大国师真的不是人。
他的心中动了恻隐之心，连忙又说道，“娃娃，你别难过，你天赋十分惊人，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收你为徒，等我西去那天，你便是北沧的天师......”
云空的话音刚落，上官亦便立马说道，“多谢天师大人的好意。您可以说我不听劝，但是我还是想再等等他。”上官亦强硬地挤出了一个微笑。
“你这女娃娃......”云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面前的人的脸上固执倔强，他知道，他再怎么劝说恐怕都没有用了，轻轻地叹了口气，“罢了，你若想等，你便一直等着吧。我再给你最后一句劝告，千万不要因为他耽误了你自己，娃娃，你未来的路还是要你自己走下去的。”
上官亦怔了怔，看着不远处面上格外认真的云空，郑重地点点头，“多谢天师指点，小女谨记。”
云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上官亦，再也没有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上官亦一直挺直的腰背猛地便弯了下来，像一只突然就泄了气的皮球。
她之前误会了他，所以现在即便是天师都这般说，她也还是想相信他，她相信他只是突然有什么事情，才不告而别。他既然答应她了，那便不会不兑现，他可是这个大陆上最让人尊敬的人，他下山来到北沧，来到上官府给他疗伤用的药物，去看她的最后一场比试，种种种种不可能是为了逗她玩，所以一定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了。
就算是正常情况下的她，恐怕也帮不了大国师太多的忙，更何况她现在还受了伤。
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安静地等待着，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我会等你回来......”上官亦嘴中喃喃道，脸上挂起一丝笑意。
此刻，便将所有的信任全数都交给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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