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深厚的情感，在这一刻成为了绞刑的锁链。
鸠山惠子的死，直接打垮了白河清的内心，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没能走出这层阴影。
鸠山老爷子等了这么些年，没能等到白河清自己想开，而是等到了他的死讯……他能不感到悲哀吗？
从私人情感上，这是他的孙女婿，这么多年的感情并不是假的。
从鸠山家的角度，这是他最看重，也是当今鸠山家最合适，最有可能将鸠山家再推上顶峰的下一任继承人。
他的幸运在于，他曾经同时拥有过惠子和白河清这两个无比优秀的继承人；他的不幸在于，这两个继承人竟然都先后离他而去，而且还都走在了他的前面？
一把年纪了，他既然还能连续两次，体会到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
“家、家主……我可以走了吗？”
将鸠山老爷子的意识从这种悲痛中唤醒的，是鸠山警视总监那试探性的声音。
老爷子睁开眼，看着眼前自己这个平庸愚钝的好大儿，心中的悲凉更甚了几分。
“遗体……带回来了吗？”
再次闭上眼，鸠山老爷子用苍老的声调问道。
这种时候，他指的是谁自然不用多言。
“已经从警视厅带回来了。”鸠山警视总监连忙点头道。
“嗯……”
见老爷子主动提起这个话题，警视总监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再试探着开口问道：
“家主，那个……白河他的葬礼我们应该怎么做？”
“什么？”鸠山老爷子睁开眼看着他。
“就是那个，白河他不是因公殉职的嘛，按照我们警视厅的惯例，这种情况都是要追升两级的，不过白河他现在都已经是警视长了，再升两级就成警视总监了。
以前也没有过这样的例子，我也有些拿不准，这种情况下还要不要遵照这个惯例……”
警视厅因公殉职的刑警并不少，但身居警视长高位的，白河清却还是头一个。
以前那些底层刑警先升两级给个荣誉再下葬也没什么，但白河清再升两级，那可就是要以警视总监的级别下葬了，也不知道这样合不合适，这让鸠山警视总监有些拿不定主意。
“升？升什么升？！”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老爷子顿时又火冒三丈。
“那个位置是留给我孙女婿的！不是留给懦夫的！一个胆小鬼！凭什么能坐到那个位置上！不许升！哪拖回来的埋哪去！
马上埋！立刻埋！也别办什么葬礼了！也别来请我！我不会去！”
这一通咆哮，直接把鸠山警视总监吓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合着我就是个过渡用的呗……】
当然，自己也清楚自己的能力，唯有自知之明能算是优点的鸠山警视总监，心里倒也没有什么抱怨。
这些以前都是他的“大腿”，只要有他们在，鸠山家就不会有事，他也就可以继续逍遥自在地过他的富家翁人生。
可惜啊，他那聪明的女儿女婿先后离开，老爷子这年纪也是没几年了，到时候也不知道鸠山家的未来该怎么办……总不会真要交到他手上吧？
“升一级，以警视监的级别下葬。”
就在鸠山警视总监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老爷子忽然开口了，语气低沉。
“葬礼好好办，不需要多隆重，但该请的人全都得请，听懂了吗？”
“知道了。”鸠山警视总监点头。
升一级？
看来老爷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怨的，怨白河清这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因此哪怕只是死后的荣誉，也不愿意把警视总监这个位置给他。
可除了怨，怜惜和心疼也是有的，老爷子不忍让白河清就这么凄凉下葬，于是就又别扭地给升了这么一级。
“我记得，警方这次的行动，那位白马警视正也参与了？”鸠山老爷子继续开口，问了一个好像不太相关的问题。
“是的，白马他也参与了行动的指挥。”鸠山警视总监继续点头。
“嗯……”沉默了一瞬，鸠山老爷子道：“白马在警视正这个位置上也坐了有些年了，借着这次行动，等之后你们论功行赏的时候，就给他往上提一下吧……”
隐约意识到了老爷子的用意，鸠山警视总监下意识就开口问道：
“家主，你是不是想提拔白马警视正啊？”
老爷子瞥了他一眼。
“你倒也不算完全没有脑子……白马当初就是被我提进警视厅的，这些年和白河那孩子的私交也很是不错，他虽然不是我鸠山家的人，但和我鸠山家一直关系甚密。
而且为人稳重，极少犯错，不容易有什么把柄被人抓到，等再过几年我不在了，伱就把警视总监的位置交给他，若以后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他必然不会对我鸠山家忘恩负义……”
“明白了，家主……”鸠山警视总监点了点头。
讲得这么详细，他倒是明白老爷子的意思了。
这很明显，在白河清也离世后，老爷子是认为鸠山家的下一代已经没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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