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为了巴结尊上也说不定，”婢女笑贫嘴，“毕竟尊上在甘霖司的资历比他深、也没有前科、还是主神的亲传弟子。”
“嘶——”月琳微微一笑，抽出一只手在婢女头顶上扒拉了一下，弄乱了她的头发，口唇轻启，是问非问地开口，“我说你这嘴，倒是挺会讲话的？”
“多谢尊上赏识。”婢女倒是个极为大胆的，性格也颇为有趣，面对月琳这个大阎罗也依旧从容不迫、不卑不亢。
这样的婢女，要是分到其他主子座下，必定会得到赏识，自此一飞冲天。
只可惜，她遇上的是月琳。
月琳平生见惯了那些花言巧语、巧言令色之人，最最厌恶的，便是这一类以嘴巴讨得人欢喜背地里却嚼舌根的人。
“赏识？”她笑了，只不过是嗤笑，一笑过后叹了口气命令道，“抬起头来。”
婢女依言抬头，一双眼睛怯怯地望着月琳。
虽说看起来似乎小心翼翼的，可是在她的眼里，却看不到任何恐惧，相反的，倒像是兴奋。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赏识你了？”月琳危险的微微眯起了杏眼，动作一如她的师父轻语，目光伶俐而洞穿秋水，只是比起轻语，还欠了点火候，“我来提醒你，你的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姑奶奶我最讨厌的，便是你这等自作聪明之人，靠一张嘴讨我欢心，还差了点。”
婢女眨了眨眼睛，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尊上恕罪！奴婢…奴婢只是见尊上心情不错，便忍不住多嘴了几句，并无他意啊！尊上…尊上明鉴——”
月琳笑得更讽刺了。
她还没把婢女如何，这名婢女便如此虚张声势大叫起来，吵的她耳朵疼。
呵，找死。
嘶——这是想陷害我吗？可惜了，我并不在意他人看法，甘霖司内亦不会有人为你出头。
“来人，”月琳冷冷地唤道。
“尊上！”两名上仙听闻召唤迅速上前听命。
“这个婢子她咆哮偏殿安宁，扰我清净，”月琳的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跪在地上的婢女，轻轻点了点，干脆利落发落道，“拉出去砍了，谁惯她的臭毛病，在我面前叫嚣。”
这婢女有鬼，月琳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一介普通仙娥做婢女，实在是不该有如此不卑不亢的心性，哪怕是极力掩饰，瞒过所有人，不代表她月琳也看不出来。
浪迹神界多年，什么形形色色的人她都见过，极少有人能在她眼下不露马脚。
再者，月琳是轻语的徒弟，就算是再怎么不上进、很少接受指导，毕竟天赋和名师都摆在面前，哪怕被世人传言成“草包”，那也是草包中最厉害的那一位，注定不平凡。
呵，
月琳心底勾唇冷笑，
——我师父当初让我做甘霖司一方尊者、逍遥间晋升上神，靠的是我的本事，可不是这层师徒关系和规则之力。
要说当初月琳飞升上神，实属意外为之，也是神界的一届成名美谈佳话。
月琳生性不羁，原本并无参悟天道之心，也没有想着自己能够有多大成就，她心里有的，仅仅是逍遥自在云游六界，学习法术和修炼，纯属是为了自保。
那个时候，她平均每隔不到一个月就要因为肆意妄为而闯出一场不大不小的祸，每一次闯祸必报出自己甘霖司主神之徒的身份。
神界人不敢得罪甘霖司，所以不敢对她施以刑罚，不过这并不代表人家不要公道。
因此，被月琳拆了住所、打伤了家人的那些神君一哭二闹三上吊找上甘霖司，以至于轻语平均每个月都要对着某些身份不如自己的小神君“诚心诚意”地道歉，顺便索赔，同时还要在心里狠狠损月琳一顿。
至于为什么在心里损，说白了就是因为她身为人师，经常性三、五十载摸不到“爱徒”的影子。
如果真的连续几个月没有人找上门来，轻语便会以为月琳遇上什么不测，使用神力将她强行千里迢迢抓回甘霖司。
谁也想不到，就是这样的“混世大魔头二世祖”，竟然也有一天轰轰烈烈飞升上神，并且是在她本人都不清楚的情况下轻轻松松渡过了寻常神君九死一生的天劫，当真是奇也怪哉。
只是…往事如烟，只能回味。
“是，尊上！”甘霖司的神君响起这一佳话，心中敬佩不已，不过他们也都是新人，不太清楚月琳的脾气，只能凭借着本能小心翼翼按照她的命令押住了婢女。
他们对月琳又敬又怕，生怕侍女的下场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放开！放开我！你要做什么！？主神之徒要草菅神命吗？！有没有天理了！你要杀我，总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天理？”月琳挥手示意两名上仙等一下，勾唇笑了，“我想，你有两件事没有搞清楚，本上神不妨提点你一下。其一，你就是一个婢女，谈何天理？我处置一个婢女，不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吗？难不成是需要向轻语报告？杀你，我随口就能找到一百一千个理由。比如：我看你不顺眼、你长得丑、讲话声音不好听。怎么？还需要我讲出更多理由吗？”
奴婢一时气结，被月琳的无脑理由和“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地态度差点气死，怒火攻心加慌乱之下想不出说辞，最终嘴里呜哩哇啦叫了一堆谁也听不明白的话。
两名上仙互相对了对眼神，皆是在对方眼里看出了不懂之意，随即眼巴巴地看向月琳。
月琳心道你俩看我也没有用，我也听不懂这鸟语。
她眉心一蹙，属于上神的威压顷刻间席卷而至，压得婢女瞬间失言，闭上了不能吐人言的嘴巴。
明明已经出手堵住了人家的嘴，月琳依旧不受影响，双手环胸靠回了身后的柱子上，目光不咸不淡地盯着婢女，正如她语气中的不阴不阳一样：“其二，你说天理。我今日便告诉你，我师父是天，我便是理！简单总结，就是——和我，你没处说理去，懂了吗？”
——一介不轨之徒，也配和她提天理，可笑至极！
月琳性子张狂，并且不管从前还是现在向来如此，以至于她对于不轨之徒压根不屑于审问，直接送她去见阎王。
污秽的不轨之徒，没有资格在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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