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迟记得，莫一笑以前写过一篇作文，叫：《我不想惶惶终日》
那是第一次莫一笑的作文离题，语文第一次不及格。
在她请了两周假后参与的期中考上，她写下了这样一篇作文。
她写着自己在楼下看到了一只小黑猫，因为流浪所以骨瘦嶙峋的，眼睛大，却满是惶恐。
为什么满是惶恐？
因为楼下有一群小孩子，他们围在一起看着趴在地上颤抖着的小猫。
围成的小半个圈完全遮住了小猫头顶的光亮。
他们不会给小猫食物和水，他们只会提着小猫的脖子让小猫发出痛苦的嘶叫。
他们扯小猫耳朵、扯它的腿和扯它的尾巴。
忘了说了，小猫的腿断了，小猫平时趴在满是青苔的地上只能抖着身子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每一个过路的人，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都能让它心惊胆战。
林未迟一边想着，一边捏着手里的矿泉水瓶，靠在摩托车上看着面前的小区楼道。
陈向涛捏瘪了手里的烟盒，用力摔在了地上。
冬天的夜晚来得快，灰蒙蒙的盖着头顶，林未迟吸了吸鼻子，捏着瓶子的手又加重了力道。
楚程和齐杨带着杨立威他们到的时候看见这样沉寂的场面，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许强的身影出现的时候更是让林未迟皱了眉，眼眶愈加透红。
“一笑呢？”许强开口问，声音沙哑到不行。
“黄立三只说了荣哥住这里，没说就确定莫一笑在这里。”林未迟的声音里也全是沙哑，转过身子看着他们，眼神落在了齐杨身上。
齐杨面无表情地走到了林未迟身边。
“我们找遍了，酒厂就没有开门。”林未迟绝望的闭了闭眼。
一直到了夜里，小区外有几声喇叭的声响，一群站在楼下看见眼前的人才从混沌和黑暗中“醒”来。
莫一笑穿着林未迟的衣服，林未迟记得，这套裙子还是莫一笑送给林未迟的。
那时候莫一笑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不喜欢穿裙子？”
她还特地买了林未迟常穿的黑色，说这样就又高冷又满足了她想看林未迟穿裙子的愿望。
林未迟一直没穿过，现在莫一笑穿着，披着的长发才显示出了一种高冷的美丽。
像是生长在悬崖上的花。
莫一笑抱着兔子，下楼看见他们的时候还有点诧异，笑脸在看见许强的时候完全僵住。
她笑不出来了。
林未迟抓着去莫一笑全身上上下下看了不下三遍：“你没事吧？”
话一问出来，泪水止不住。
莫一笑空出一只手帮她擦眼泪：“铁娘子林未迟不可以流眼泪。”
“莫一笑你大爷！”林未迟拍掉她的手，“你干什么了？”
“这么晚了，找了我一天了吧？快回家了吧。”莫一笑看着林未迟笑了笑，又看了看周围的人。
站在不远处的每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我问你你干什么了！”林未迟抓住她的肩膀，看着莫一笑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林未迟就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手用力地捏住。
林未迟面对着林未迟，举起手里的存钱罐，摇了摇。
无声。
林未迟看着莫一笑微笑着的脸，眼里全是惊恐。
“我没事，”莫一笑把存钱罐抱在怀里，像是在抱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我真的没事。”
每个人看着莫一笑心里都是复杂的，高兴莫一笑完好无缺在这里，担心莫一笑做了什么事情才能安然在这里。
许强抬步上前的时候谁都没反应过来。
莫一笑拉着被带走的时候所有人也没有阻拦。
街边的路灯高悬，莫一笑也不挣脱，看着一道又一道的灯光打在许强的头、脖子还有肩膀上。
她突然觉得真好，有人会找她，会等她，还有人在带走她。
许强喘着粗气，心跳得快要奔出了嗓子眼儿。
他捏着莫一笑的手腕，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够感受到这是真的莫一笑，不是在梦里。
莫一笑没有挣扎，跟在他后面，静静地。
干锅店他关了两天，他打开卷帘门，莫一笑就在他身边看着。
拉着她上了楼，打开休息室的门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许强帮她把存钱罐放到桌子上。
莫一笑刚要开口说话，就被许强伸手抱住，温暖的拥抱和深情的吻，让莫一笑愣住了。
“强哥。”莫一笑推开他，深情的吻不能够让她沉溺。
“一笑，”许强再次抱住她，“别吓强哥了，再也别吓强哥了。”
莫一笑的身子一僵，突然觉得浑身上下都没有了力气。
“这几天我都在担心你，”许强的身子开始颤抖，“先前说的话不算数好不好，无论怎么样我都愿意做你的男朋友。”
莫一笑把话听进耳朵里，感觉眼眶开始发红发热，最后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强哥，我说过的，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莫一笑向后退了两步。
“像我这样的人......”莫一笑撇了撇嘴角，语气深沉，勉强一笑。
“我不在乎，”许强咬了咬牙，“我们在一起不是假象，它是真实的每一天，你是什么人我知道的......”
“不是的！”莫一笑捂着嘴，继续往后退，靠在门上最终还是崩溃了，“我一开始就没告诉你我是什么样的人，每一天，每一天都是骗局，我都没和你说实话！”
许强摇着头，双肩颤抖：“是哥的错，哥没有早发现你过着这样的生活。”
许强对他真的好啊，好到就算是莫一笑的事情被如此放在明面里，他都还是能说出“是他的错”这样的话。
“强哥，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这样？我不能这样的，你那么好......”莫一笑说着就往地上蹲。
许强气急，他恨自己一直没有了解莫一笑的生活环境，也恨自己完全没有保护住莫一笑。
他将要跌坐在地上的莫一笑拉起来，眼里全是心疼，对于莫一笑，一直都是他甘愿追的，莫一笑没有骗她，只是没有告诉他。
他忘不了当初莫一笑答应和他在一起时候的喜悦，同样也忘不了知道莫一笑整个生活环境的气愤和心疼。
当初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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