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路边上迎着凛冽的寒冬吃完油条的叶知秋用手指擦了擦嘴，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热茶，跺着脚回到昆明路132号，和刚过来上班的贵州阿姨李阿姨打了个招呼“李阿姨早，刘奶奶还没起床呢？”
“早着呢，我先把一楼的卫生搞搞，等我做好了早餐刘阿姨才能起来呢。”刘薇奶奶已经八十六了，再加上这个老房子没有暖气，开着空调老费电了，所以她冬天起的很晚，一般要到太阳升起的温度暖了房间才肯起来。
“那我上去准备接待客人了哦，”叶知秋只有上午的班，到中午就会让李阿姨帮忙看一下他再去送外卖，打开展览室的门，一百多副版画从民国初期到建国后，琳琅满目，马达是有名的版画大家，他的夫人就是楼下正睡觉的刘薇奶奶就是他的学生，用鸡毛掸子掸一掸一周的灰尘，地出去吃早餐前已经拖好了，只等开门迎客了，不过如今版画是小众，不像张大千齐白石鲁迅故居，每天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来马达故居的都是些美术学院的学生或者老师，一天下来也不过百人，很是冷清。
“彩云之南，我心的方向……”叶知秋的电话响了，是助学办王副主任打来的电话，
“王老师您好，周末您也不休息啊。”
“小叶同学啊，老师给你找了一个家教，就是时间有点少，一个星期去一次，一次两百，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在青浦区。”
“王老师，我在马达故居上着班呢，时间上怕有点错不开。”叶知秋顾虑着。
“没关系，孩子家长说了，可以晚上八点到十点，因为她平时也上班，是个男孩儿，高三上学期。”王老师还是挺热心的，连时间都给商量好了。
“那我试试吧，王老师，谢谢您啊？”叶知秋很是感激学工处的这个老师，特别照顾他，因为校内的助学岗位大多时间长给钱少，校外一有好一点挣钱多的都会想着他。
“不必客气，小伙子不容易，我把家长的住址给你发过去，你下了班八点之前赶到就行。”
嘀嘀两声，叶知秋的微信接到了一个地址门牌号和电话。今天是周末，看了看时间，家长估计也醒来了，他就打了个电话给学生家长。
“您好，我是叶知秋，复旦大二学生，请问您是王老师介绍的家长吗？”
电话那头，正是刚给儿子小强做完饭的岳红，自从建国被抓后小强的成绩直线下降，尤其是英语成绩，以前每次都能考120多分，这次联考直接降到八十多分，让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但为了儿子的前途，他还是决定以一小时100元的价格从学校请个学生给辅导一下，校外教培更贵，但儿子限路远不愿意去，只好麻烦老师给找个愿意上门的学生，她特意强调最好是个男生，因为女大学生来教课她怕儿子心思又转移到老师身上。
“是的，我想问一下你英语怎么样？”岳红比较关心儿子的英语成绩 ，
“我高考英语成绩138，今年已经过了四级，春节准备考六级。”叶知秋对英语还是很自信的。
“那行，你晚上八点前过来吧，我把孩子的学习计划改一下，咱们晚上辅导英语，今天先试一下，如果孩子能接受你，今年一年到明年五月份我准备长期让你给孩子辅导。”
“好的，谢谢您，我晚上准时到。”其实叶知秋送外卖一天也可以赚一两百，可是一个是没啥意义，另外一个冬天风餐露宿的很是受罪，如果能够找一个室内的活儿，就是给钱少一点也没有关系。
眨眼就到了十一点多，叶知秋到了送午餐的时候，跟李阿姨打了声招呼让她帮忙看着就下楼骑上在配送站一个月两百块钱租金的电车开始抢单送外卖，从十一点送到下午两点，三个小时挣了一百来块钱。本来下午五点到八点还有一个用餐高峰期，但今天有家教的活儿，就给美团的站长请了假去赚家教的钱了从杨浦到青浦需要坐四号线，从虹口站上车，到徐家汇倒一号线，然后再倒五号线到莘庄，足足坐了两个小时的地铁才到，等找到岳红家已经是七点四十了。
这是一个新建小区，岳红当时他们买的时候才八千一平米，现在平均已经涨到五万了，他们是一零年买的房，如今增值将近七倍，还有二十年房贷没还，原来有建国的工资小日子过得还挺好，现在一个月一下子少了两三万，经济水平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每个月六千多的房贷让她很是吃力。
“叮咚……”小区是全封闭式管理，外人要想进来必须有里面的人打开才行，“谁呀？”岳红打开门禁可视电话，见是一个模糊的年轻男子的大头。
“我是复旦的学生叶知秋，给你家孩子做家教的。”叶知秋在小区楼梯口的铁门前对着可视电话说。
“门打开了，你进来吧，十八层1802。”岳红摁了一下楼下的开关，不到五分钟，电梯门“叮”的一声响，一个穿着运动服，一百多块钱的回力运动鞋，几十块钱的快递配送站的工作棉服进来了，岳红把家门虚掩着，所以叶知秋不用敲门。
“大姐，需要换鞋吗？”他带了一次性的脚套，如果家长不要求换鞋他可以套上鞋套。
“你换上这个棉拖鞋吧，”岳红把儿子不穿的一双棉拖鞋递从鞋架子上拿下来，放到叶知秋的脚下。
叶知秋解开鞋带换上棉拖鞋，脚后跟不好意思的往鞋子里挤了挤，因为他的袜子后跟已经磨没了，不过岳红并没有注意。
只是当这个复旦的小伙子直起腰抬起头两个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岳红惊呆了，这是一张与二十年前岳峰何其相似的一张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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