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萧本就没生什么气，见他这样乖顺温柔，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可又不肯这样叫他糊弄过去，面上依然故作冷淡：“是么，我还以为你被外面的小妖精把魂勾走了，忘了回来的路呢。”
说完发现清尘没半点反应。
走了几步，她转头看去，不料他正瞧着她。
那眼神温和而纵容，嘴角带笑。
怎么说呢……
像个傻子。
凤萧不自在的咳了一声：“看、看什么？我警告你别想糊弄过去啊，今日必须要惩罚你，省得你下次还不知悔改顾态复萌！”
清尘点头：“是。”
又问：“那么师父，想怎样罚我？”
师父二字，他咬得极重，听在凤萧耳中，仿佛有一阵电流呲啦啦在心头划过，浑身都酥了。
真是要命！
想她也是个脸皮厚如城墙的人，当年调戏旁人未逢敌手，不料在清尘跟前常常输地一派涂地。
当初以为他木讷，如今才知道是闷骚，服了服了。
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徒弟，就是骚断腿也要哭着接受。
她一把捂住他的嘴，义正言辞道：“叫什么师父！都说了你早就被我逐出师门了！”
“那唤你什么？”清尘握住她手腕，这一握便不再放开，一步逼近，将她逼至桥墩处，让她退无可退，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唤你凤萧？小九？萧儿……还是，”
他凑到她耳边，低沉的声音伴随着撩人的吐息，划过她的耳：“娘子？”
凤萧双腿一软，没站稳。
看着一脸戏谑的清尘，她总算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了。
回到院里，凤萧让人打来热水，自己泡了进去。
清尘窗边的茶几上，就着烛火看书。
凤萧曲指弹了一滴水过去，啪地一声砸在书页上，清尘头也没抬，自顾自翻了一页。
浴桶很大，凤萧从那边移到这边，趴在浴桶边沿，瞬也不瞬的瞧着他。
她和清尘，不像少年的感情轰轰烈烈，转眼间已然平平淡淡，如今这相处模式，倒有点老夫老妻的感觉。
这感觉倒是不赖，就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她咂吧了一下嘴，琢磨了一会儿，又弹了滴水珠子过去。
清尘瞥了她一眼，便又接着看书了。
凤萧酸溜溜臭不要脸的道：“你看的什么书啊，比我还好看？”
闻言，清尘回了句：“没你好看。”
“那你还看？”
清尘总算抬了眸。
凤萧察觉到危机，非常怂的不敢再撩，默默地把身子往子里沉了几分。
清尘收回视线，翻了一页书，满纸的字，他却已无心再看下去。脑海里全是氤氲热气里，她雪白肩头覆满青丝的画面。
过不多时，凤萧冷不丁的问：“你怎么想的？”
“嗯？”
“别装，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想掺和长安城这些事儿？”
清尘道：“没有。”
说这话时，清尘脸上瞧不出什么神情。当然了，凤萧一向看不透他，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她转身背对着他，心事重重的拨了拨水。
白日里，她去接应墨昭时，长安城因为场域一事，已是秩序大乱。
最遭殃的莫过于城中那些无辜的普通人了。
她与墨昭回府的途中，见到了许多流离失所的人。他们成群的聚集在一起，修建起祖师爷观，跪在道观里虔诚祈祷着。他们无所依仗，只能将生存的希望，寄托在那一尊尊冰冷的石像里。
祈祷传说中那能呼风唤语的‘神明’能够显灵，将他们救出这方地狱。
为了让清尘出手，那些修炼者已经开始臭不要脸的利用起那些无辜的人了。
清尘的声音飘忽而来，如同穿越了时间的洪流，悠悠然落入她耳中：“水要凉了，再泡下去，当心生病。”
凤萧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发呆了不是一时半会儿，赶紧从水里起来。
她只着一件中衣，唤来下人将水抬出去后，便径自卧倒在床。
清尘好不容易将注意力从她身上挪开，看了没几行字，便听到她在床上烙馅儿饼似的翻来覆去折腾出不小的动静。
哪怕是瞎了，也应当看出她的烦燥了。何况他并不瞎。
他放下书，问：“你哪儿不痛快？”
凤萧挺尸似的躺着不动了，双眼直直的盯着头顶床幔看了一会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衣襟散开些许也没有注意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郑重其事的道：“咱们离开这儿吧！”
清尘视线虚虚的掠过她露出来雪白香肩，咳了一声：“就你，和我？阿昭不管了？大长老他们不管了？还有你那大哥……”
“唉！”凤萧长长的叹了口气，直挺挺的倒回去，摊尸似的。
清尘好笑的走过去在床畔坐下，凤萧立即躺了过来，将他的腿当成枕头，躺得那叫一个顺溜。
他用手指轻轻梳理着她尚有些湿润的长发，慢条斯理，不急不徐。好似即使是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刻，他亦能这般安之如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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