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身平稳地穿过高架翻越隧道，城市从四方车窗扑进来，分享它们的花裤衩和碎花床单，或者阳台上半人高的植物，言青川突然有些饿，虽然闻不见任何车载香薰外任何多余的气味，但她知道，窗外必定趴着各种热油与酱料的分子，伺机将人全数拖进人间烟火里。
“我饿了”，她实话实说，“想吃大碳水。”
齐蓝微微转头，下巴轻触了触言青川的头顶，“放了东西先去吃饭？豚骨拉面？”
”好呀，我要加一个溏心蛋，一份海苔。”
“不另外加肉了吗？”
“腻，不想吃。我要点最辣的！”
“行”，他应得干脆，“还想吃什么？”
“唔，暂时想不到其他的，吃完再酌情安排！”
有了碳水的盼头，言青川像临时被充到20%的电格。她拿出手机点了点屏幕，原本只想看看时间，但屏幕灵敏地顺着歪斜对准的大半张脸，解开了锁。桌面很干净，简练的几个文件夹，规整出软件分类。微信放置在快捷栏的最右侧，一个拇指的距离就能够到。
“也不知道我哥到机场没，他呀，用我妈的话说就是，他不找你，你甭想知道他在哪儿，得女孩上赶着问”，齐蓝看向翻飞的手指敲出“我们到上海了，你那边顺不顺啊”，身前的颅顶因为声带弹响，有轻微的共振，“女孩，我妈的自况。”
他闻言觉得好笑，从手机屏上挪开目光，“阿姨很可爱。”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言青川拧过身子，头尽力后仰，想找到齐蓝的眼。
“什么？”，齐蓝掰过她肩膀，把人重新窝回胸前。
“当妈的能可爱一辈子，那她女儿注定和可爱无缘了”，言青川顺着手劲窝回去，语气里带着半真半假的愤愤，尾音拉得很长，像一把明晃晃的小钩子，等着人把什么话再勾上去。
他笑，胸腔的回音震得她耳垂麻麻的，有些发红，“我们青川也可爱”，齐蓝不吝美言，“有其母必有其女。”
言青川咂咂嘴，没好意思顺着话再应承下去，只掩饰性地“哼哼”两声，顺着车头的一个左拐，硬生生转了话题。
“明天咱是什么安排？这种会一般都什么流程？我会被cue到些什么？哎呀，吃完饭咱就快点回酒店吧，我再重新捋捋内容，准备一下”，她说。
“不用这么紧张”，齐蓝圈紧了言青川的手臂，“不是面试，想到哪儿说哪儿就行，导演鼓励天马行空。”
言青川脑子里浮出导演的脸，和几篇有关他的专访名篇雄文，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晚上早点休息，明天估计会比较早就要出发去他工作室”，齐蓝没有再多说安抚的话，只嘱咐说“一会儿和那边确认开会时间，吃完饭我陪你再过一遍内容”。
“那我还是申请再加一份肉吧……”，言青川说得底气不足，“吃饱了好干活！”
“悉听领导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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