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霉味裹着铁锈气钻进鼻腔时，孟飞的手指在门把上顿了顿。
他听见里面传来布料摩擦声——是林雪在挣扎，锁链撞击墙面的脆响像敲在他神经上。
铁门拉开的瞬间，霉尘被气流卷起来，在手电筒光束里跳舞。
林雪蜷在墙角，战术服被扯得松松垮垮，露出锁骨处青紫色的淤痕。
她抬头时，发梢垂落遮住半张脸，眼尾泛红却仍扯出冷笑："大首领亲自来审？
怕我咬舌？"
孟飞蹲下来，手肘撑在膝盖上与她平视。
后颈芯片微微发烫，系统在扫描她的生命体征——心跳112，比半小时前快了15次。"你该知道，我要的不是口供。"他从战术背心口袋摸出个银色数据终端，屏幕亮起时映出林雪瞳孔里的警惕，"财团总部地下三层的服务器，我搬回来半组。"
终端投影在墙上投出模糊影像：穿白大褂的研究员站在玻璃舱里，注射器扎进胳膊的瞬间，他的眼球突然泛出浑浊的灰。
下一秒，他猛捶玻璃，指甲劈裂渗血却像感觉不到痛，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呜咽，直到监控画面被血雾染红。
林雪的喉结动了动。
她突然别开脸，发顶却在发抖："这算什么？
你们早该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但我们不知道'涅盘计划'的终局。"孟飞把终端往她面前推了推，投影里的研究员已经瘫软在地，嘴角淌着黑血，"系统说你有隐藏价值，我猜是因为你看过真正的核心文件。"
林雪盯着投影里扭曲的尸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沉默像块石头压在两人中间，直到她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他们要造'绝对控制体'。"她抬眼时，眼里的狠劲褪了大半，只剩后怕，"那东西能释放信息素，闻过的人会慢慢变成...变成提线木偶。
整个城市的人，都会变成财团的兵。"
孟飞的手指在终端上停顿半秒。
他想起三天前在废墟里看到的行尸，突然明白那些感染者眼里的空洞从何而来——不是病毒摧毁了意识，是有人在替他们做决定。"实验对象名单呢？"
林雪的睫毛剧烈颤动。
她盯着自己磨破的手腕，仿佛那里刻着答案："在最后一层加密里。
姚瑶那女人...她要是能解开，你们就知道了。"
战术实验室的荧光灯在姚瑶的镜片上投下冷光。
她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发梢随着动作扫过锁骨。
终端的提示音突然尖锐起来，她的手指猛地顿住——屏幕上跳出《涅盘·终局》的标题时，孟飞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等等。"姚瑶的鼠标悬在"实验体名录"的超链接上，抬头看了孟飞一眼，"确定现在看？"
孟飞的后颈芯片又开始发烫。
他想起苏绾今天早上给他热牛奶时，发尾沾着的茉莉香包味道。"看。"
名录滚动的瞬间，姚瑶倒抽一口冷气。
孟飞凑过去，视线在"苏绾"两个字上钉住。
照片里的女孩穿着便利店工服，发顶翘起一缕呆毛——是三个月前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
"怎么会..."孟飞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终端边缘，指节泛白。
姚瑶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财团的情报网比我们想的深。
她可能在末世前就被标记了。"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孟飞抬头时，正看见苏绾抱着的保温桶"哐当"落地。
她的脸白得像张纸，指尖掐进掌心，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板上："原来...原来我早就被他们盯上了？"
"绾绾。"孟飞冲过去时，她已经退到墙角，缩成小小的一团。
他蹲下来，试着碰她的手，却被她猛地甩开。"不是这样的。"他急得喉头发紧，"他们标记你，但你不是实验品，你是——"
"我是不是随时会变成那种怪物？"苏绾抬起头，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樱桃，"刚才视频里的人...是不是和我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被选中？"
孟飞的心被攥得生疼。
他轻轻捧住她的脸，拇指抹去她脸上的泪："你不是。"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刻进骨头里，"你是苏绾，是给我热牛奶的苏绾，是会把茉莉香包塞我口袋里的苏绾。"他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跳得这么快，你听，这是活人的心。"
苏绾的手指微微颤抖。
她贴在他胸口听了会儿，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孟飞搂着她，能感觉到她后背的颤抖渐渐平息，发顶的茉莉香混着眼泪的咸，熏得他鼻尖发酸。
深夜的战术室里，全息投影在孟飞眼前展开财团总部的结构图。
他的指尖划过地下五层的标记，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已锁定电子干扰器×12，伪装制服×2，冷却时间剩余18小时。"
"需要我帮忙吗？"雷灵靠在门边，肩上的绷带渗着淡红，"你这黑眼圈，比我打三场架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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