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头环，以及一块不规则的、仿佛从某个巨大装置上剥离下来的核心碎片。
“这是‘人性熔炉’计划废弃后，我找到的唯一一块还能运作的残余节点。”林景深的声音冷得像冰，“它的功能不完整，无法承载完整的意识，但或许能像一个数字墓碑一样，将明轩的意识残片保存下来。”
“没用的！”技术员绝望地喊道，“节点的能量太弱，格式也不兼容，强行上传只会加速他的意识崩溃！”
“那就把我的也接进去。”林景深毫不犹豫地拿起那个头环，戴在自己头上，“用我的精神力做桥接，用我的意识做缓冲。如果他的意识是即将倾倒的大厦，那我就做他最后的地基！”
“林先生！这太危险了！您的意识可能会被他的崩溃数据流卷进去，变成一个和他一样的植物人，甚至……”
“少废话！”林景深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一把抓住技术员的衣领，“要么看着他死，要么陪着我赌！启动程序，现在！”
技术员被他的气势所慑，颤抖着双手，按下了连接开关。
嗡——
一股庞大而混乱的数据洪流瞬间涌入林景深的脑海，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扔进了绞肉机。
他死死咬住牙关，鲜血从嘴角渗出，却强行维持着意识的清醒，像一个疯狂的舵手，试图在滔天巨浪中，抓住那艘即将沉没的、名为“顾明轩”的小船。
显示器上，那团原本黯淡的光影，在另一股强大力量的注入下，猛地一颤，停止了消散的趋势。
东京，雨夜未歇。
苏明玥站在一间尘封已久的地下实验室内，这里是她母亲生前最秘密的研究基地。
空气中飘浮着细微的尘埃，在一排排服务器指示灯的闪烁下，如同沉睡的星辰。
“复仇，不过是更高层次的毁灭。”她低声对自己说，仿佛在回应远在曼谷挣扎的林景深，也像是在告慰那些逝去的亡魂，“而我，选择重建。”
顾承宇已经躺在了实验室中央的“共振”平台上，他的机械心脏通过数百条精密的生物电缆，与整个实验室的核心主机相连。
他的心跳声，被主机放大，形成一种沉稳而有力的鼓点，回荡在空旷的实验室中。
“准备好了吗？”苏明玥回头问他。
顾承宇闭着眼睛，嘴角却微微上扬：“我的心脏，第一次如此期待它的下一次跳动。”
苏明玥不再言语，她走到主控台前，将那枚温热的“民主密钥”缓缓插入了核心主机的接口。
寂静被打破了。
整个实验室仿佛一头苏醒的巨兽，所有的屏幕瞬间亮起，不再是冰冷的代码，而是一片片深邃如宇宙星云的流光。
无数光丝从密钥中涌出，顺着线路，涌向中央的顾承宇，也涌向主机的每一个角落。
主控台的屏幕上，一行行古老的字符被全新的指令覆盖。
系统状态：待机。
密钥识别：[母亲·曦]最高权限确认。
接口协议：[意识民主化]……协议重构中……
新的协议名称开始逐字浮现，仿佛一个新生儿的第一次啼哭。
[人性……共振……]
苏明玥的目光穿透屏幕，望向平台上的顾承宇，她的手指悬停在最终的启动键上。
窗外的雨声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喧嚣，又或者，是实验室内极致的安静，凸显了外界的嘈杂。
就是现在。
她按下了那个决定未来的按钮。
一瞬间，顾承宇的心跳声戛然而止。
整个实验室，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主控屏幕上，那刚刚成型的[人性共振]协议，瞬间被一片刺眼的红色数据流所吞没，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系统警告弹了出来，占据了整个视野。
[警告：检测到未知外部意识源入侵……连接强制中断……共振协议……污染……]
[污染源识别……]
屏幕上的字符疯狂跳动，最终，在刺耳的警报声中，定格成了两个让苏明玥血液几乎凝固的字。
[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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