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小，但法庭上太安静了，所以一之濑薰肯定也能听到。这老家伙，嘴角按捺不住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南晓面露惊讶：“什么！”
“是刚刚收到的消息，去传唤的法庭事务官说，羽村突然反悔了，不同意指证一之濑薰！”
“怎么可能？谁进过房间？跟他说过什么吗？”
“除了带他进房间的事务官，没人接触过他。”
“那个事务官呢？”
“正在找……”
南晓没说话，盯着一之濑薰。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冷笑收了起来，坐得端端正正的，摆出跟之前一样漠然的扑克脸。
法官催促了：“检方、请尽快让证人出庭。”
事已至此，南晓也只能有一说一。“就在刚才，有人威胁了我方证人，导致他拒绝出庭作证。鉴于有人破坏庭审，我请求休庭一个星期，延后再审。”
几个法官退庭商量了一会儿，回答让南晓怎么也想不到：“首相阁下已经收到了大量的请愿信，要求尽快审理一之濑先生的案件。厚生劳动省是国家重要机关，事务次官无法处理公务的情况继续下去，会造成很多社会问题。首相先生希望这个案子尽快审结。法庭商议的结果，羽村京平受威胁一事没有明确证据。因此、如果羽村京平拒绝作证，法庭将不接受他作为本案的证人。审判仍将继续。”
九个法官中有七个支持继续审判，只有两个站在检方这边。
形势不利，但还有其他证人。
南晓说：“那、我申请传唤其他证人……东京地检署检察长森田邦彦。”
因为卷入了ADDC9的丑闻，森田邦彦停职接受调查。但他毕竟有身份，因此没有被拘押，而是在家等待出庭。今天早上，藤井真冬给他打了电话。他答应出庭作证。现在都快中午了，应该已经到了才对。
法庭事务官前去传唤森田，过了一会儿跑回来，满头大汗。
藤井真冬听那事务官在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八神君……”她很艰难地说，“二十分钟之前，森田检察长在前来法院的路上遇到车祸，已经去世了。”
“什么？”南晓愤怒地指着一之濑，“这是谋杀！你是主谋！”
一之濑轻蔑地说：“说话要有证据，八神律师。”
一脸冷漠的法官又在催促：“检方、请尽快让证人出庭。”
南晓问：“生野洋司和黑岩满呢？那两人还是一言不发吗？”
藤井真冬赶紧联系东京地检署特搜部。
她打了一会儿电话，表情越来越慌张：“生野和黑岩认罪了……”
认罪了？那不是好事吗？你到底在惊慌个啥？
藤井继续说：“他们两人供词一致，说全都是新药开发中心所长木户隆介的指示，他们只是听命做事而已。”
什么？
“那、木户呢？”
藤井绝望地摇头：“就在刚才，木户突然到特搜部投案自首，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罪名。他说生野洋司拿活人作实验是他的指示，跟厚生劳动省毫无关系。一切都是他过于追求名利，迫切地想要将ADDC9的研发进度提前，这才产生了抓雅库扎做药物活体实验的疯狂想法。”
新药开发中心的所长主动出来扛雷，这招简直毫无破绽。一个醉心名利的所长，强制要求新药研究加快进度，下面当然只能蛮干。要动机有动机，要证据有证据，你还想怎样？犯人自己都坦白了，你要掰着嘴把他的话塞回去吗？
难怪一个如此平庸的人却能做到所长。那些大人物估计早就安排好这一手了吧。平时好吃好喝地养着，关键时刻丢出来做替罪羊。木户隆介简直就是一头猪啊！
威胁羽村闭嘴、谋杀森田检察长、找木户出头顶罪、让生野跟黑岩串供。
倒霉的时候，坏消息真是一个接一个。
好厉害、不出手则已、一出就是组合拳。
看来，敌人是早就准备好了。怕他有警觉，一直忍到庭审时才动手。
再想深入一点，恐怕今天出庭的法官里也有被收买的。不然为什么不允许延期再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PY交易。
到现在，南晓终于确认，敌人算得非常周密，而且势力很大。仔细想想，一之濑根本不是什么最终大BOSS。他不过是个利益代言人而已，背后错综复杂，有一张精密庞大的关系网。
南晓问藤井真冬：“那些在官绅宾馆押收到的证据呢？”
“证据倒是全都提交给了法庭，”藤井真冬递过来一份清单，“都在这。”她眼神有些黯淡，“这些证据没有直接指向一之濑薰的，最多只能证明木户有罪而已。”
敌人成功地找了个顶罪替死鬼。除了木户倒霉以外，剩下的都是从犯。法官又是他们的人，最终判决肯定只是罚酒三杯。大BOSS一之濑薰更是屁事没有，可以堂而皇之地走出法庭。
法官开始催促：“检方、是否已确定要传唤的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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