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黄巢一句话就把石雄给整不会了。
啥意思？免费的你不喜欢，你喜欢花钱的？
石雄表示不能理解。
其实这也不怪石雄不能理解，事实上农业文明的人很难理解工业文明的人的作为。
当农业文明进入工业文明之后，消费就成为了驱动社会发展的主要动力，政府维稳的方法主要是靠发展经济。
所以后世才会出现直升机撒钱的神奇操作，归根结底政府就是要让民众有钱把工业生产的产品消费掉，否则就会出现经济危机。
而黄巢的河南四镇虽然还算不上工业社会，但是对比大唐的其它地区，无疑是先进生产力的代表。
在这种以工业生产为主要财政收入来源的大背景下，黄巢想要维持自己的统治就要让工厂主有钱赚，让老百姓有钱花。
所以黄巢一方面给老百姓开辟各种赚钱的渠道，一边普遍性降低民税占比，并鼓励民众进行一定程度的超前消费。
在中国古代，老百姓都有普遍性的积蓄观念，就连地主老财也喜欢把铜钱银饼埋藏在地下。
这是因为在生产力水平低下和私权得不到保障的情况下，老百姓只有通过积蓄这种手段来抵御风险。
这种消费观念无疑是阻碍生产力进步的，但是它又是符合生产力发展水平的。
但是当一个打破这种情况的工业文明出现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出现很多古人理解不了的骚操作。
“石节帅，你觉得我淄州富吗？”
黄巢笑呵呵地问石雄。
“使相，您的淄州无疑是最富的藩镇，您比朝廷还富！”
“那你觉得我淄州的财富是靠搜刮百姓得来的吗？”
“这个当然不是，我的录事参军郝志告诉我，淄州富是因为有官办工厂！”
“呵呵，那么石节帅，我的工厂生产出来的东西得有人买，我才能赚钱是吧？”
“当，当然！”
“那我是不是得让老百姓有钱，他们才会买我的产品？”
“啊？啊！是！”
“那我让他们服徭役给他们发工资岂不是天经地义？”
“呃——这，这还真是！”
石雄被黄巢的逻辑搞的一愣一愣的，心说你这左手发钱右手挣钱是什么操作？
黄巢当然无法跟他说清楚什么是经济循环，他只需要让石雄明白钱是怎么赚的，然后让宣武军自觉自愿地加入自己的经济大循环中就好。
“石节帅，其实你的宣武军想要变富也不难！”
石雄一听，急忙起身一揖到地，恭恭敬敬地说：“请使相教我！”
黄巢不在意地挥挥手说：
“石节帅不用客气，你我同气连枝，正应共同进步啊！”
“其实，这挣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你的宣武军地处南北要冲，又是运河中枢，只要你能妥善利用地利，轻徭薄赋，与民让利，自然就会商贾云集、客商景从……”
“到时候你只需要在汴州开办一个商贸集散市场，为蜂拥而来的客商提供物流、仓储、食宿等方面的服务，你就能赚的盆满钵满啊！”
听到这里石雄忍不住惊呼一声：“啊？竟然一模一样！”
黄巢眉头一皱，问道：“这话何意？”
石雄猛然惊醒，不好意思地回到：“抱歉，使相，刚才某失态了，因为您与我的录事参军郝志说的一模一样！”
黄巢听闻大惊，心想这个郝志历史上并没有留下什么名气啊，怎的如此厉害？竟然懂得现代经济学知识。
黄巢微微一笑说道：
“石节帅，此大才也，可类比管仲，恭喜节帅将遇良才！”
黄巢当然不吝夸奖郝志一番，给他抬抬轿子，因为他知道只要郝志在宣武军，那么这个经济一体化的事情就稳了。
这个郝志不会不明白在汴州开办物流服务中心的后果，他敢向石雄提出来，也就意味着他是倾向淄州的。
这个石雄愿意向自己请教关于徭役的问题，想必也有这方面的考量，看来历史上这位猛将兄是真不简单啊，还是个上马治军，下马治国的文武全才！
“啊！使相谬赞了，下官代属下谢过使相点评，还希望使相拨冗指点他一二，也好让我宣武军也能附其尾翼，以至千里！”
石雄这话看似请教实际上却是在表态，看来石雄投靠自己的想法是早就有了，这下可省了好多麻烦。
“好啊！节帅，我正想跟贵藩谈谈合作开办物流服务中心的事情，你可以让这个郝志一起参加！”
投桃报李，黄巢说出了石雄最想听到的话。
“啊！谢使相，这都是某与郝志的造化，感激不尽！”
呵呵，这乱世之中，能够青史留名的就没有一个简单的人物，这石雄有用！
结束谈话之后，石雄兴奋不已地去找郝志分享好消息。
郝志忍不住说道：
“节帅，您不知道这黄大帅跟您说这些话的含义吗？”
石雄哈哈一笑说道：
“不外乎让我宣武军依附于河南道而已，有何不可？”
“我石雄志在富国安民，这权势地位与我如浮云，如果他黄使相能够使得百姓安居乐业，我何惜区区节度使之位？”
“更何况，我观河南道官员行而有为，为而有道，不需为五斗米折腰，还能够伸张抱负，这正是我辈可施展之地也！”
郝志赞叹道：
“节帅恢弘义气，大志激怀，去天下英雄多矣！”
“黄节帅，慷慨激烈，定然与您义气相交，此可谓志同道合，未来可期也！”
两唐书称赞石雄“敢毅善战，气凌三军”、“沉勇徇义，临财甚廉”，石雄面对财物非常廉洁，每次朝廷赐给他东西，他都放在军府门前，自己拿一匹细绢，其余的部分给士卒，因而士卒深受感动无不奋勇
可见石雄确实是一个清廉自守，有大志向的爱国将领，黄巢自然会对他高看一眼。
事实上，黄巢已经给石雄做好了“职业规划”，让他打内战实在是糟蹋他了，所以黄巢最终还是要把他当做开疆拓土的利刃的。
而且石雄不同于这个时代有奶便是娘的武夫，只要能结以恩义、示之以诚，石雄就会主动投效，而且还会矢志不渝。
因为这是个有理想的英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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