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上海，空气中已经浮动着淡淡的暑意。八里桥边的一座老宅院里，青梅树下摆着一张古意盎然的石桌。桌上，一壶温着的清酒在沸水中咕嘟作响。
沈若兰轻轻摇晃着酒杯，目光若有所思。对面坐着的是宋玉芙，她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两个女人都穿着淡雅的旗袍，在这个古朴的环境中，仿佛穿越回了几十年前的老上海。
"没想到，你会约我在这里见面，"宋玉芙开口打破了沉默，"这里可是老宋家的地方。"
"正因为是老宋家的地方，才更适合我们谈一谈。"沈若兰将一杯温热的青梅酒推到宋玉芙面前，"你我之间，也该做个了断了。"
宋玉芙轻轻抿了一口酒，眼神突然变得复杂："程远山已经完了，你还想怎样？"
"不，这才刚刚开始。"沈若兰的声音依然平静，"你很清楚，真正的较量从来都不是在明面上。"
就在这时，德利銮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门口："夫人，英国领事馆那边的人到了。"
沈若兰点点头："请他们到前厅等着。"
宋玉芙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看来今天这场密谈，不止我们两个。"
"玉芙，"沈若兰直视着她的眼睛，"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宋家在北方的根基，究竟是要保住，还是要毁在程远山手里？"
宋玉芙猛地站起身："你这是威胁！"
"不，这是一个合作的机会。"沈若兰依然沉着，"程远山已经投靠了日本人，这件事你应该很清楚。如今的局势，由不得我们优柔寡断。"
前厅里，英国领事馆的商务参赞威廉正在品着上好的龙井。他的助手低声说："据说日本人已经开始在东北布局了。"
威廉放下茶杯："所以我们更要抓住这次机会。沈若兰是个聪明人，她知道怎么选择。"
青梅树下，宋玉芙终于重新坐下："说吧，你想要什么？"
沈若兰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一份合作协议。英国商会愿意投资宋家在北方的产业，同时承诺保护宋家的利益。作为交换，我需要宋家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保持中立。"
"中立？"宋玉芙冷笑，"你是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打垮程远山？"
"不，我是在给宋家一条生路。"沈若兰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程远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勾结日本人的证据，我都掌握着。如果宋家继续站在他那边，后果不堪设想。"
正说着，前厅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沈清韵带着几位银行界的要员到了。
"让他们先等着，"沈若兰对德利銮说，"今天这场密谈，还没有结束。"
宋玉芙看着院子里忙碌的身影，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要在今天，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不然呢？"沈若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局势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容不得我们拖延了。程远山在日本人那里寻求庇护，这就等于把自己推到了悬崖边上。现在的问题是，宋家是要跟着他一起跳下去，还是要寻找新的出路？"
前厅里，沈清韵正在与几位银行界的大佬谈判。她的谈吐越发成熟，已经完全展现出一个商界女强人的风范。
"诸位，"她的声音清亮而坚定，"今天我们要谈的不仅仅是商业合作，更是关系到整个上海滩未来格局的大事。"
坐在她对面的汇丰银行经理微笑道："沈小姐说得不错。只是，这件事是不是太冒险了？"
"冒险？"沈清韵反问，"如果眼睁睁看着日本资本渗透进来，那才是真正的冒险。"
青梅树下，宋玉芙仔细阅读着合作协议。这份协议的条款极其苛刻，但又给宋家留下了足够的利益空间。
"这是你亲自拟定的？"她问道。
沈若兰点点头："每一个字都是我反复斟酌的结果。"
"为什么？"宋玉芙抬起头，"为什么要给宋家这个机会？"
沈若兰沉默了片刻："因为仇恨终究要有个了结。程远山的事，和宋家无关。我不想把战火烧到无辜人的身上。"
就在这时，德利銮又一次出现："夫人，日本领事馆那边来人了。说是要见程远山。"
宋玉芙的脸色微变："你连这个都算计到了？"
"不，"沈若兰摇头，"这是程远山自己的选择。他太心急了，以为找到了日本这个靠山，就能保住自己的地位。却不知道，这正好给了我们最后的机会。"
前厅里，谈判已经进入了关键阶段。沈清韵正在与各家银行的代表讨论具体的合作细节。
"这份合作协议一旦签订，"她说，"就意味着我们要共同承担风险和收益。"
坐在角落里的一位老者突然开口："我倒是很好奇，程远山知道这些吗？"
沈清韵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青梅树下，宋玉芙终于拿起了钢笔。
"你赢了，"她苦笑着说，"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程远山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现在已经走投无路，说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沈若兰的目光越发深邃："我知道。所以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她站起身，走到青梅树下："你记得这颗树吗？二十年前，你我还是好闺蜜的时候，经常在这里煮酒赏梅。"
宋玉芙也站了起来："是啊，那时候多好。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
"但时代变了，"沈若兰轻声说，"我们都必须适应这个变化。这就是为什么今天这场密谈如此重要。它不仅关系到你我的未来，更关系到整个上海滩的格局。"
前厅里，谈判已经接近尾声。沈清韵正在与各方代表签署最后的文件。这些文件，将成为未来上海商界新格局的奠基石。
"夫人，"德利銮又一次出现，"程远山在日本料理店露面了。已经有记者开始跟拍了。"
沈若兰露出一丝冷笑："很好，让他们拍个够。明天的报纸头版，我要让全上海的人都知道，程远山是如何背叛民族利益的。"
宋玉芙在协议上签下最后一个字，长舒一口气："这下，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不，"沈若兰摇头，"这才是风暴的开始。程远山一旦发现自己被孤立，一定会孤注一掷。我们要做好准备，迎接最后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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