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的夜晚冷得像冬天的刀，风声在山间回荡，夹杂着隐约的鬼啸。大陵村东头，一间破旧的祠堂内，灯火摇曳，微弱的光线在四壁投下斑驳的影子。
林峰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手里捧着一碗劣质的清酒，酒香早已被寒气掩盖。他瘦削的肩膀微微耸动，嘴唇苍白，双眼盯着供桌上的香炉，炉中残余的灰烬散发出微弱的热气。
“林峰，点个香都要这么久，真是废物！”祠堂门口，王成斜靠在门框上，语气轻蔑，手里把玩着一根柳条，带着明显的恶意。他走近两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林峰，嘴角挂着讥笑。
林峰的手指微微颤抖，却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越是争辩，换来的只会是更多的羞辱。他低着头，将酒碗缓缓放在供桌上，抬手点燃了一柱新香，动作机械而僵硬。
王成见林峰一副忍气吞声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抬起柳条，轻轻拍了拍林峰的肩膀，语气阴阳怪气：“喂，傻子，听说你最近总是一个人跑到山里去，是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林峰默不作声，继续摆弄供桌上的供品。他的眼神晦暗，目光始终避开王成，仿佛完全听不见那些讥讽。
“喂，跟你说话呢！”王成的脸色沉了下来，手中的柳条猛地一挥，重重地抽在林峰的背上。
“啪！”
柳条的声音在寂静的祠堂中格外刺耳。林峰身体一僵，疼痛从背上传来，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些，但却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哑巴了？”王成的脸上露出几分恶毒的笑意，又扬起柳条，冷冷说道：“再不吭声，我就让你今晚跪到天亮！”
“够了！”林峰猛地抬头，双眼充血，死死地盯着王成。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透着一股隐忍到极限的愤怒，“你到底想怎样？”
王成一愣，显然没想到林峰会突然反抗。他随即冷笑一声，靠近一步，用柳条戳了戳林峰的额头，语气轻蔑：“哟，傻子居然敢瞪我了？怎么，想打我？”
林峰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他，目光像是结了一层霜。
就在气氛紧绷之际，祠堂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吵什么呢！”
一个老者拄着拐杖走了进来，他身穿灰色长袍，眼神浑浊却不失威严。看到他，王成立刻收起柳条，赔着笑说道：“葛道爷，这小子点香慢了些，我教训他一下，您别生气。”
葛道爷扫了林峰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淡漠和嫌弃。他哼了一声，拄着拐杖走到供桌前，盯着香炉里的烟气缓缓上升，沉声说道：“别闹了，今晚是尹厉王祭祀的日子，别惹祸。”
王成点点头，退到一旁，但嘴角依然挂着冷笑。林峰跪在地上，手指紧紧抓住衣摆，浑身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祭祀开始了。祠堂内响起低沉的咒语声，葛道爷和几名族老围着供桌默念经文，烟气在他们头顶盘旋，散发出诡异的光芒。林峰跪在角落里，目光落在供桌中央的尹厉王神像上。
那是一座青铜制成的古老雕像，神像的面容威严冷酷，双目微闭，似乎在注视着跪拜者的灵魂。林峰不由自主地盯着那双闭合的眼睛，忽然，他的胸口一阵刺痛，耳边响起低沉而模糊的呓语声。
“守护……命运……毁灭……”
林峰浑身一震，额头瞬间冒出冷汗。他抬手捂住胸口，剧烈地喘息起来，但那些声音依然在脑海中回荡，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低语。
“林峰，你在干什么！”王成的呵斥声将他从恍惚中拉回现实。林峰猛地抬起头，却发现其他人都在盯着他，目光中带着疑惑和不满。
“没……没什么。”林峰摇了摇头，低声回答。他再次低下头，但心中那种异样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祭祀结束后，众人纷纷离开祠堂，只有林峰被留在原地，负责收拾残局。他望着地上的香灰和散落的供品，心中浮现出一丝不甘。
“守陵人……真的只能一辈子跪着吗？”林峰低声自问，双拳渐渐攥紧。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供桌上的尹厉王神像上，隐隐约约地，他仿佛看到神像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冷风再次吹过，祠堂的灯火摇曳，神像的影子在墙壁上拉得更长、更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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