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巷？”陆乘渊的眼神倏然变得奇怪，“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啊，”温元姝点了点头，“秦楼楚馆一条街嘛。”
温元姝一边说着，一边走了。
陆乘渊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
世道真是变了？
现在去逛青楼的都是女子了？
陆乘渊摇了摇头，赶紧迈步跟上。
虽然温元姝知道胭脂巷是什么样的所在，但是等她真的到这儿时，仍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自踏上这条街的一刻，温元姝便被各种味道的香粉裹挟，道路两旁的建筑大多也都挂着浮华的装饰，这大白天的也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这街上来往的人自然都是来寻欢作乐的，温元姝一露面，顿时吸引了不少注意。
那些下流猥琐的视线让温元姝很不舒服。
“怕什么，”她被拢入一个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冷香将她包围其中，“我在这儿，你只管往前走就行。”
“就是有点后悔，”温元姝低声道，“不该穿成这样来的。”
她这样过来，似乎是有些张扬了。
陆乘渊毫不在意地嗤笑一声：“跟我在一起，想穿什么穿什么，想去哪就去哪。”
他练就一身武艺，要是叫温元姝出个门连好看的衣裳也不能穿，那他往前那些年基本上也算是白活了。
那些人见陆乘渊腰挎横刀，又气势非凡，便知道他是个不好惹的，一时间纷纷移开了视线，甚至脚下也不由自主地避着他们走。
见状，温元姝才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这时候还真得靠陆乘渊。
温元姝头一次主动握住陆乘渊的手，拉着他往前走。
陆乘渊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没心没肺的，也就只有这时候能主动想起来自己。
不过也罢，他不介意。
他的目光落在二人紧紧相交的手上，周身的气势似乎都柔和了不少。
春花以前来过这儿，记得百潼之前所在的地方，颇有些轻车熟路的架势。
刚进红袖招的大门，便见着了百潼的身影。
她身边站着好几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皆打扮鲜艳，还未走进便能闻到她们身上的香气，此时，她们正激愤地跟对面的一个男子吵架。
“穆公子！你别太过分了！哪有你这样的！”
被女子称作穆公子的人一挑眉：“小爷的钱，小爷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再说了，红颜妈妈都没说话，轮得到你这妓子操心？！”
红颜妈妈陪着笑道：“是呢是呢！穆公子，我们红袖招的规矩向来是价高者得，您呀，别往心里去！”
“妈妈，咱们这儿什么时候有这个规矩了！”先前说话的那姑娘脸色难看，“咱们明明就是明码标价！”
“现在有的！”红颜妈妈对着那姑娘，脸顿时就耷拉了下去，“你给老娘闭嘴，别耽误老娘赚钱！”
百潼的脸色难看极了。
她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给之前跟自己玩得好的姐妹们赎身，本来说得好好的，却没想到这穆公子非要横插一脚，加了三倍的价钱要买人，红颜妈妈也是见钱眼开，这不，当着面就翻脸不认了。
那穆公子目光一转，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睛直冒绿光。
他顿时也顾不上跟一群姑娘们争抢了，抬步就朝温元姝走了过来：“这位姑娘以前没见过，新来的？嘿嘿，瞧着模样身段倒是都是极好的，红颜妈妈，你手上有这种好货，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他刚走到近前，就猛地倒飞了出去，毁了一路的桌椅板凳，最后倒在墙边，不知生死。
陆乘渊收了腿，嗤了一声。
跟着穆公子一起来的小厮怪叫一声，连忙跑上前查看自己主子的情况。
这变故来得突然，谁也没想到陆乘渊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腿，众人都看呆了，楼里顿时一片死寂。
“……姑娘？”百潼心里一紧，在看见陆乘渊的一瞬，才松了口气，“您怎么过来了？”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温元姝道，“这下没人跟你争了，走吧。”
百潼嘴角微抽，转头看向已经傻眼了的红颜妈妈：“妈妈，这银子您还要不要？”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着鼓鼓囊囊的荷包在她面前晃了晃。
“要！”
红颜妈妈一把就将荷包抢在了手里，又打开看了看，眼珠一转：“可是我这楼里毁了这么多东西……”
她说着，眼神飘向了陆乘渊。
陆乘渊眉梢微动，正欲说话，便见百潼上前几步，俯在红颜妈妈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红颜妈妈脸色一变，再也不敢说银子的事儿了，拢着荷包转身就跑了。
离开红袖招，百潼招呼着姐妹们回去休息，自己则是跟温元姝出了胭脂巷，在街上闲逛起来。
“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那个红颜妈妈怎么好像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一般来说，开门做生意的最怕自己店里出人命才是。
“红颜妈妈也不过是替人做事，这红袖招的东家另有其人呢，”百潼道，“姑娘，今日多谢您了。”
“不用客气。”
几人找了个雅致的酒楼进去，百潼见温元姝似乎有心事，一问一答间，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太后娘娘……”百潼支着下巴，“我们对太后娘娘了解不多，只知道太后娘娘二嫁进宫，做了太后之后，女子和离不似前朝那般困难了，别的……就不清楚了”
这件事情上，百潼能帮的确实有限。
毕竟，陆乘渊是能时常进出宫禁的，连他都打探不出来的消息，百潼这么一个远离宫廷，身份地位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人怎么可能知道。
温元姝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些了，今天出来找你，本来就是想看看你这边情况如何了。”
一说起这事儿，百潼面上就现出了笑意：“我呀，在京城里租了个两进的大宅子，够我们几个人一起住了，我们手上都还有点银子，可以彻底放松一段时间，在京城里四处走走看看，过段时间再考虑生计！”
说起这话，百潼眼睛放光：“姑娘，您知道吗，我之前真的完全不敢想，我们竟然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不仅她得了自由，她甚至还有能力把姐妹们也从泥沼中拉出来，从此，不必把大半心思都花在臭男人的身上，而是好好为了自己而活！
“姑娘，多谢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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