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千被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老人撞了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好在后头有根柱子，堪堪将他撑住，才不至于摔倒。
时千今天赶着回时家收拾东西，没吃饭，胃里空空，本来就有点低血糖，被这么一撞，有点反胃还有点头晕。
时千扶着柱子缓一缓，然后就眼睁睁看着眼前穿得破烂不堪灰头土脸的老大爷捂了左胸口捂右胸口，最后屈膝抱着一只腿慢动作倒地。
倒地的瞬间可能嫌姿势不太舒服，还稍稍往右挪了挪。
生怕是真摔疼了。
时千：……
老人在地上假嚎了老半天，见时千没有反应，伸手就抱住时千的腿。
“你走路不看路，你撞到我了，赔钱，赔钱……”
“我这副老骨头可是要被你撞散了，之前能活到101，被你这一撞说不定我88就被阎罗王叫走了……”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好好走在路上都能被人撞到，撞到人还不道歉啊……”
“可怜我这个老头啊，可怜我啊，年纪轻轻儿子儿媳妇都走了，孙子也弄丢了……”
“就剩我一个孤寡老人，苟活在世上，现在被人欺负了，都没人替我做主啊……”
“不如死了算了，还不如死了算了，这世道真是不让人活了啊……”
孟庞干嚎了大半天，发现时千一句话都没说，正常人不都马上过来关心了吗？不应该啊？
难道是资料查漏了？上面也没说时家小少爷是个哑巴啊？
孟庞还在犹豫是继续嚎还是起身，就听到头顶传来了声音。
“碰瓷的话您老人家练一练再出来，太假了。”
时千趁孟庞在发愣，将自己的腿从孟庞的手中抽了回来。
“您这身强体壮的，差点把我撞出二里地，我撞死了您老都是轻伤。”
“别搁地板上躺着了，这天气又湿又冷的，别等会风湿犯了。”
时千确认孟庞身上没有伤，毕竟刚刚那种摔法真的很难把人摔出问题。
要真有问题，那估计就是脑袋有问题了。
时千想将老人扶起，可是他被撞得没有力气了，老人有没有被送走他不知道，他是真的差点就被送走了。
时千想扶人的手微微发抖，最后还是放弃了。
“再不起来我就报警了，这里可是医院，到处都是监控，”时千指了指头顶，“您正上方就有一个。”
“再说您碰瓷找我这种穷学生有什么用，您看我受伤了都是一个人来的医院，家里人都不管，您能从我这里讹到什么钱？”
“我看您是碰瓷新手，今天第一次出来，连市场调研都没做吧？”
孟庞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碰瓷就失败了，他来之前还在酒店练习过好几次摔倒姿势，刚刚那个倒下的姿势是他经过多次尝试验证得出的不伤身又逼真的摔法。
孟庞起身后拍了拍身上的灰，马上就换了另一副语气，从耍无赖变得可怜兮兮。
“我确实是第一次出来碰瓷，没办法，家里嫌我不挣钱，把我赶出来，我这不是想挣点钱……”
“我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走上这一条路的……”
“你就可怜可怜我吧，给我一点钱打发一下也好……”
时千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老人，头发浓密，发质柔顺，可见平时是花了时间保养的。
脸上虽沾了些灰，但实在掩不住面色红润，刚刚撞过来的瞬间时千隐约还能感受到老人的肌肉……
再想想老人哭嚎控诉的那几嗓子，中气十足，听着老虎都能打死几只。
他实在不觉得眼前这个老人像是饿了几天没吃饭，透过医院外墙的玻璃反光，他觉得自己才像那个饿了好几天没吃饭需要去碰瓷讨生活的人。
“您还是回家吧，别捞这种偏门了，我看你岁数也大了，碰瓷这个职业没什么未来的，你身强体壮的，什么活找不到？”
时千不相信老人的话，刚刚老人起身那瞬间，手腕露出一秒的玉镯一看就不便宜。
虽然不知道这老人碰瓷他是什么目的，可能又是什么新型骗局。
时千一度怀疑自己身上安了碰瓷定位系统，不然怎么老碰到他身上来？
他决定还是不要纠缠，时千将药盒塞回书包，决定先走了。
老人在身后叫了他几声，时千都没有回头。
在医院总归不会出什么事。
孟庞看时千走远，有些失望，看来时千和调查资料上说得一样，性格实在是糟糕，说话又难听。
放着他这么一个可怜的老人不管，也不关心他有没有摔伤，他都已经乔装得这么灰头土脸可怜兮兮了，都博不到时千的同情。
假摔怎么了，假摔难道就没有摔伤的可能吗？
正常好心人哪个听到老人说饿了没饭吃，不给人去附近打包一份饭或者给些吃的？
再怎么不济也扶他到前面凳子坐一坐，或者给他叫个护士什么的看看吧？
就算是报警也好啊，难道他就不会怀疑自己是被什么非法团伙控制了不得已碰瓷吗？
真的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冷血的人，冷酷的人，糟糕的人。
尊老爱幼这些传统美德一点都没有，自己孙子和这种人一个宿舍，真怕给带坏了。
孟庞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灰，拿出手机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现在可以过来医院这边接人。
孟庞为了逼真一点，不让司机跟着，就怕什么地方露馅了。
他知道时千过来医院后，让人给他找了一套最破烂的衣服，脸上也用灰抹黑了些，典型可怜老头的装扮，正常人看到都会同情几分。
他老早就到了医院，在医院前头花丛附近找了个视野不错又有点隐蔽的位置，只要时千到了，他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中途有个护士看他可怜，问他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孟庞连连摆手，最后护士留了一瓶水和一个馒头给他。
孟庞等着等着也确实饿了，就拿起馒头吃了，水也打开喝了一半。
谁知道刚吃到一半，时千就出来了，孟庞怕错过，赶忙把东西放下，急匆匆就去撞人。
可惜结果和他想得不一样，看来这趟自己是白来了。
孟庞走回自己刚刚蹲点的地方，把没吃完的馒头捡了起来，想着小姑娘的好意不要浪费，继续咬了两口，又准备打开水喝一点，突然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把水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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