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虫子被钉在桌面上,细小的肢体徒劳地抽搐着,发出尖锐刺耳的“嘶嘶”声,令人毛骨悚然。
正在擦拭银器的两位修女被刚刚他们这一幕吓得花容失色,发出一声惊呼,不约而同地扔下手里的东西,慌乱地想要逃离这个房间。
佐尔一看情况不妙,吹了个流氓哨,跟训狗似的。
下一刻,那两个修女跟着了魔一样,动作慢了下来,眼神空洞,好像中了邪。然后,就跟机器人一般,转身继续擦银器。
他那招叫“言虫”,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学的邪术,之前在前台忽悠那些脑子不好的猎人可没少用,就是能控制别人说话做事。
不过,对脑子活络的人没啥用,但对那些傻白甜,那可是一招鲜吃遍天。
莫里斯冷冷地看着那只还在挣扎的虫子,沉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佐尔小心翼翼地将法杖收回怀中,看着那不断挣扎的小虫子,嘴中啧啧作响。
“莫里斯,我的老朋友,你这是被人下蛊了啊。”
呛人的烟雾在莫里斯指尖缭绕,他一言不发地盯着那只在桌上徒劳挣扎的透明虫子,那眼神,简直恨不得把这玩意儿生吞活剥了。
佐尔也坐回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酒,轻轻摇晃着,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莫里斯,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小东西,我好像跟以前那个用咒术的便宜老师提起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玩意儿应该叫‘魂虫’。”
“魂虫?”莫里斯吐出一口烟圈,眼神锋利得跟刀片似的,“什么来头?”
佐尔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嗓子,这才缓缓说道:
“这魂虫可是个稀罕玩意儿,据说产自亚法兰南部的乱葬沼泽,那鬼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简直是茅坑里插火把——找死。据说这玩意儿是由无数冤死鬼的碎渣子攒起来的,天生就带着精神控制的本事。”
他顿了顿,眯起眼睛,目光锐利地盯着莫里斯,一字一句地说道:
“说起来,莫里斯,你这些年为了给你那便宜师傅报仇,简直跟个疯狗似的。我寻思着,这玩意儿八成就是让你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佐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重重地将酒杯顿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这魂虫邪乎得很,一旦钻进脑子里,就会让你钻牛角尖,跟个魔怔人一样。你想想,你这些年为了报仇,帮我干了多少缺德带冒烟的勾当?”
莫里斯沉默不语,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像口枯井一般,深不见底。
佐尔说得没错,这些年来,他为了复仇,确实变得偏执疯狂,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就好像复仇是他人生目标一样,想想就有些诡异。
他就像一台被仇恨驱使的机器,冷酷无情,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快变成个冷血动物了。
“不过……”
佐尔摸了摸下巴,眉头微微皱起,“话说回来,莫里斯,你是怎么发现这玩意的?这魂虫最鸡贼的地方,就是会让你下意识地忽略掉一切不合理的地方,让你深陷其中而不自知,跟个傻子似的。除非……”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盯着莫里斯,一字一句地说道:
“除非,要么是下蛊的人嗝屁了,控制不住这玩意儿了,要么就是……你小子最近撞了什么大邪!把这玩意儿给惊着了!”
佐尔的话像一桶冰水,瞬间浇醒了混沌中的莫里斯。
他猛地想起在那座老掉牙的遗迹深处碰上的玩意儿——瘟疫之神,阿尼斯特鲁!
那股能把死人吓活的恐怖威压,那股仿佛能把一切都腐蚀掉的邪门气息……不会是祂吧?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段经历简直是刻骨铭心,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裤裆发凉。
“咋了,想起来什么了?”佐尔一眼就看出了莫里斯的不对劲,追问道,“你小子不会真见鬼了吧?”
莫里斯摇了摇头,把烟屁股狠狠地摁灭在烟灰缸里,淡淡地说道:
“没啥,都过去了,不提了。”
他已经摆脱了那该死的魂虫,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现在在他看来,连根毛都算不上。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就好像从身上卸下了一座珠穆朗玛峰,整个人都轻松得要飘起来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繁华的街景,心中却一片空明。
他一直以为,只有亲手杀了老国王,为师父报了仇,才能念头通达,放下执念。却没想到,真正的念头通达,竟是这种感觉。
以前的他,就像被困在迷雾中,眼前只有一条复仇之路,看不到其他风景。而现在,迷雾散去,他终于看清了更广阔的天地。
此刻,他的内心一片平静,灵魂在升华,灵感在沸腾,此刻,莫里斯的心中已成剑心。
“老佐,你说得对,那些破事,现在看来,屁都不是。”
莫里斯转过身,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还是佐尔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轻松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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