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脂在焰火上翻滚，方清羽再洒上一些调料，顿时，香气四溢。
两人都闷不吭声，吃肉喝酒，既像是朋友，也像是陌生人。
顾剑樘连吃掉几大块大妖肉后，这才开口。
“方兄，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朋友。”
方清羽不语，依然大口吃肉。
“你别再修炼魔功了，我不想看到你哪天成为只知道杀戮的疯子。”
“我心中有数。”方清羽灌了一大口酒，才缓缓开口。
顾剑樘摇摇头，真诚道：
“不！你不清楚魔功真正的危害，我爹......他......”
说到这，他突然哽咽了，眼眶泛红，拿起酒坛子猛灌好几口。
缓了好一会，顾剑樘的情绪才稳定些。
“我爹为了突破神通秘境，冒险修炼魔功，最后狂性大发，把家族人几乎屠戮殆尽，包括我娘.....”
方清羽渐渐停下咀嚼动作，开始认真倾听起来。
“我的大哥，大姐二姐，也全都死于他剑下，若非我被母亲藏得好，大哥拼命引开他，也死了。”
他一口气说完，抱着酒坛又灌了起来。
许久，顾剑樘才红着眼睛道：
“方兄，我真的不希望你也变成只会杀戮的怪物，收手吧。”
“若是你没有正派功法，我这有，只要你看得上，随便学什么都可以。”
说着，他就从储物戒里不断拿出各种秘籍。
《赤霄引雷御剑真诀》，《正一观想法》，《阴阳御雷真功》，《天雷引》等。
在方清羽面前摆了一地。
《正一观想法》方清羽自己从老魔记忆碎片里知道，确实是赤霄门的观想秘法。
把秘籍都摆好后，顾剑樘希冀地看着方清羽，问道：
“方兄，可以吗？”
方清羽无言，两辈子记忆加上老魔几百年的记忆，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人。
想了想，他才开口。
“你了解什么是魔功吗？”
顾剑樘眼神有些迷茫，随即道：
“魔功就是魔功，修炼后性格大变，残忍好杀。”
方清羽摇头。
“那是什么？”顾剑樘更迷茫了。
在他的意识里，修炼魔功的人会心性大变，残忍好杀，别的真不知道。
“你听好了。”方清羽念了一段血煞神功的口诀。
“以血为引，煞为刃，夺天地造化，心若冰清，驾重若轻，御万魔于诸天......”
顾剑樘细细咀嚼，眉头皱了起来。
“真正的魔功是我以我心御万魔，万魔皆是手中刃，追求的是以至强之心驾驭至强力量，而不是被力量奴役。”
“那......那你怎么还这么残忍，敌人明明投降，为何还要杀了对方？”他说的是崂山三鬼的事。
“我残忍？”方清羽笑了。
“他们想杀我夺宝，我杀他们有什么错？凭什么一句我错了就揭过一切？都是成年人，自己做的选择，就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负责，这有什么怨天尤人的？”
“佛家不是有一句话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顾剑樘反驳。
“凭什么？那些持身自律几十上百载苦修都未能成佛，凭什么一个恶贯满盈的屠夫放下屠刀能成佛？”
“这句话不是这么理解，唉......那就不能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原谅他们是佛主的事，我能做的就是送他们到佛主面前忏悔。”
“你就不能大度点吗？”顾剑樘急了。
“对不起，我天生就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大度不了一点。”
顾剑樘彻底无语了，气得直喘粗气。
方清羽也不再说话，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说无益。
一时间，山洞内只有火焰的噼啪声和喝酒的咕咚声。
许久之后，方清羽才再次缓缓开口：
“我很感激你的赤诚，也谢谢你把我当朋友，但我的路我知道怎么走。”
“方兄......真的还要继续修炼魔功吗？不能改变一下么？”顾剑樘眼眶有些红。
其实他心底有个秘密，方清羽的性格实在太像他大哥了。
刚愎自用，对敌人极为残忍，只要惹了他，必然赶尽杀绝。
这也是他不顾危险，要跟着方清羽，就是希望他不再修炼魔功，改邪归正。
“我回不了头。”顿了顿，他开口问道：
“你听说过一种没有脚的鸟吗？它只能够一直飞呀飞，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为何一定要如此？”
“因为我一旦不能勇猛精进，我爱的人就会离我越来越远，我只有拼命追赶，才有可能赶上她的脚步，而她却是我的全部。”
顾剑樘全都懂了。
他大哥也曾和他说过，这人生啊，往前走，莫回头，当你回头时，可能已经到望乡台了。
两人何其相似。
“若是他们两个人认识，一定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可惜了。”
死了，全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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