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叫顾琦，头像是她抱着她小孩儿的生活照。
许婧半天想不起来她是谁。
这种头像上辈子她朋友圈很多，已婚太太的头像基本都是自己和小孩儿或者单独小孩儿的照片；但这辈子许婧大学毕业还没几年呢，身边同学全在拼事业，没有一个结婚的。她自己上辈子毕业两年就结婚都是同学里面比较少有的异类。
而且就算是熟人，有谁凌晨两点找老同学叙旧的？
也就许婧今天心情好，没睡，直接看到了；否则她要是第二天起来看到有人半夜两点给她发信息，没有叙旧的心情，心里先咯噔一下，看着怪吓人的。
许婧点开顾琦的头像翻她朋友圈，又发现了古怪。
顾琦朋友圈只展示一个月内动态，全是工位打卡照片，有工位外的窗景，公司发的福利，同事给的小零食，加班请同事喝的奶茶……
感觉就是很正常一个热爱生活的互联网打工人的日常。
所以才显得更不正常。
不是说一个母亲不能做互联网打工人，许婧自己也做过母亲，她很清楚，顾琦头像上的小孩儿看着有三四岁，正是学会说话学会走、认识世界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这时候的小孩能闹出的笑话太多了，能做出的“壮举”也太多了，任何一个关心小朋友的家长都不可能忍得住不去拍摄不去留念。
顾琦很热爱生活，工作的一点一滴她都会发朋友圈，没理由自己的小孩她就不发。
难道因为许婧被她分组了？
但这种分组一般也只是粗略地把工作和生活分隔开，许婧怎么算都不该被她分到工作而不是生活那组吧？她不是叫许婧老同学吗？
想不明白。
许婧犹豫了会儿，不确定是现在回消息还是等明天再回，最后还是决定现在回，她本来就睡不着，顾琦出现，她更加睡不着。
许婧很老实，不怎么会套话，直接就问：“顾琦？不好意思我忘了，我们是小学同学？”
许婧有点心虚，哪怕中间隔了个上辈子，她总觉得自己记性不至于那么差，真要是记不起来对不上脸，那肯定是小学同学了。
但她们小学的时候还没有微信呢，那会儿用的还是QQ，所以许婧还是没把握。
顾琦的回复很快来了。
“哈哈哈哈，没关系，我们高一同班呀，分班之后我们就不在一起了。你不记得也正常，我以前可胖了，他们叫我顾妈。”
啊。
许婧想起来了。
也不算完全想起来，就在记忆的边缘，每个人学生时期记忆的角落里都会有这样一个胖姑娘，很安静，不怎么说话，不管成绩好不好都不显眼，偶尔会被班上的男生言语取笑。
许婧高中时期是那种睁眼做题闭眼睡觉的“自律仙人”，成绩和废寝忘食的程度成正比，没有天赋，努力补足。她们的高中又是市重点，全市最好的苗子都在这里，没有天赋的学生需要更加努力才能锻炼出比较坚强的内心，不然真的受不起打击。
许婧从高一一路自律到高三，除了老师、知识点、同桌和课代表，对其他人的印象真的不是很深，更别说只同学了一年的顾琦。
她连顾琦属于成绩好还是不好都记不起来。
不过现在大家都是打工人了，学生时代的标签可以褪去不记。
许婧马上客套：“你好你好，好多年不见了。你这么晚还醒着，加班啊？”
顾琦也很大方：“哈哈哈哈，今天运气好，公司不加班，家里加班，小孩儿半夜做噩梦了，我起来哄她。”
许婧很顺口地捧她：“辛苦辛苦，做妈妈太不容易了。”
还好顾琦不是专门来跟许婧客套的。上过班的人比较好的一点是进入重点较快，她很快主动表明来意。
“星汇的那个山海经剧场是你们公司做的吗？我之前带小孩去看过，做得很不错。我现在在做新媒体运营，可以帮你们做品牌，你们公司对这方面有没有兴趣？”
许婧惊呆了，没想到半夜跟老同学叙旧居然还能聊到工作上。
这算什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瞌睡了就来枕头？
她一个劲做事业，浑身散发着拼事业的气场，吸引来的果然就都是来帮她做事业的人？
是她心眼小了，自以为公正，明明也吃过被歧视的苦，轮到她自己还是难免对已育职场女性戴有色眼镜，刚才还在研究顾琦朋友圈研究她小孩儿多大呢，人家根本就没被母亲身份束缚，就是来找她谈工作的。
许婧马上答应顾琦，跟她约好明天下午到星汇来聊聊，顺便还能看看她们的新舞台，有什么其他需要她这边都能满足。
两个人都是谈起工作很干脆的人，不一会儿就谈好了大概行程。顾琦比许婧想象得还要专业周全，先跟许婧说再见，让她早点休息。
许婧关掉手机后躺在床上，感觉这一天充满了各种不真实感，签了长约，又有运营找上门，接下去还有什么呢？
第二天上班，许婧把昨晚顾琦的事情告诉了殷筱晓。她现在什么事情基本都跟殷筱晓商量，杨东健这人有跟没有一样了。
殷筱晓在顾琦来之前查了一下她公司官网，许婧昨天就问了个名字，还没来得及查。
结果两人就在公司主页总监那一页看到了顾琦的名字。
殷筱晓：“……你同学扶贫来了？”
许婧汗颜：“别瞎说，可能是真的看好我们呢。”
殷筱晓嗤笑：“看好我们是一回事，你看看人家公司业绩啊，影视财经汽车出版各种赛道，还有三农扶贫反诈这种国家支持项目，不是随便瞎搞的那种小公司啊。”
殷筱晓调侃地看着许婧：“你跟人家真的是同学？怎么人家混成那样了，你才混成这样？”
许婧轻轻推了她一把，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还敢嘴硬，“那现在也是她来找我呀。”
话是这么说，查完之后许婧和殷筱晓的态度严肃认真了不少。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老同学叙旧谈合作，这是正经要好好抓住的机会，她们现在进正规剧院的路子被方家俊堵死了，想生存就要求变，而这个变数，应该就是顾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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