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闻彧无所事事地躺在沙发上。
耳边传来有人推门走进来的声音，他眼底划过一丝戾色，正想看看是哪个不懂规矩的货色，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言希。
他的表情顿时无语了起来。
“你真把我这当你家了？这么随意进来也不怕碰上什么灰色交易现场。”
“炸酱面，吃不吃。”
“……吃。”
听到言希这话，闻彧仿佛已经闻到了炸酱面诱人的香味，立马转变了语气。
言希给了他一份，随后依旧拿过他的衣服垫在了沙发上才肯坐下。
闻彧嘴角抽了抽：“这沙发套我洗过了。”
闻彧一直都很清楚他的生活很粗糙，但他本来就是个糙老爷们，怎么过不是过？
直到他碰到了洁癖且挑剔的言希，被迫将这好几年都没收拾过的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
言希掰开一次性筷子搅动着碗里面，慢悠悠地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地下一层是做什么的。”
闻彧微微一愣，随后意识到言希是在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他眼里划过一丝幽光：“你怎么知道有地下室？”
“小说就是这么写的。”
言希淡定地吃起了自己的宵夜。
当然，言希不是通过这本虐文猜到的，虐文剧情只围绕男女主展开，根本没后街什么事。
她会这么说则是笃定，闻彧能靠着卖情报在这混乱无序的后街经营着最火爆的酒吧，绝非他此刻表露出来的这么简单。
“……小说？”
闻彧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差点演变成抽筋。
“这里可不是你中二的地方，回家睡觉去，我记得你明天还要上学？”
“嗯。”
言希不疾不徐地抬头，“我今天去吕家凑了个热闹。”
闻彧周身的气息仿佛在刹那间变得沉重莫测。
言希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凉薄的唇角掀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看来闻老板早知道吕夫人就是卫驰跑掉的妈，却一直没告诉他。”
后街卧虎藏龙，而闻彧身为情报头子，若吕夫人一直不曾离开京华，那么他想查到简直轻而易举。
可他不仅没有，还将卫驰培养成了他身边最锋利的武器。
言希清丽的眼睛注视着闻彧，唇边的笑容恶劣又戏谑：“闻老板，你又好得到哪里去？”
闻彧深呼吸一口气，笑眯眯地说道：“我可从未说过我是好人，更何况这条路是卫驰自己选的。”
话锋一转，他问道：“你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吗。”
“为什么不呢？”
言希歪着头，用着那张无辜的脸说出残忍的话语。
“哈！我突然有点怀疑卫驰碰上你，到底是救赎，还是更大的劫难了。”
闻彧陡然大笑一声，黝黑浓郁的眼睛里闪烁着强烈的兴味。
“你这么做，只会打碎他这八年坚守的虚假，将真实的世界血淋淋地呈现在他面前。”
他低声嗤笑一声，“看来我们这样的人，即使是救赎，也浸满残忍。”
言希听着他剖析的话，无所谓地耸着肩。
“痛苦远比温暖更深刻。”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拖油瓶罢了，真善美的感化行为还是让她姐姐去做吧，她可干不来。
闻彧搅动着炸酱面，吸溜一口咽进肚子里。
他盯着言希，冷不丁地开口：“有时候我真觉得，你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
言希神色不变，她抬头与闻彧对视着，恍然笑道：“怎么，你要解剖我啊。”
闻彧收回试探的视线，漫不经心地开口：“我就是个卖情报的。”
“卖情报的话这么多，再说话把炸酱面钱转我。”
“一碗炸酱面算什么，下次哥给你下厨。”
闻彧连忙护住手上的炸酱面，并夸下海口。
言希想到这个房间之前的模样，对闻彧的厨艺保留了质疑。
*
言希从二楼下来时，时间已经是凌晨了。
酒吧里的人见识过刚刚卫驰护短的模样，皆有眼色的移开了视线。
言希来到吧台上坐下。
卫驰看了她一眼，从身后的冷藏柜里拿出了一罐酸奶放到了她面前。
“不能喝酒。”
言希拿着酸奶，和旁边拥有一杯完美特调的人对视一眼，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心酸。
她戳开酸奶，咕哝着唤了一声：“卫驰。”
卫驰调酒的手一顿，视线越过碎发落在了她身上。
她歪着头问道：“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这个问题问得卫驰一愣。
言希也没指望他回答，慢悠悠地吸着酸奶，等她都快将酸奶喝完了，卫驰依旧没有给她答复。
言希将酸奶瓶丢进垃圾桶里，扭过身就想离开。
就在这时，卫驰的声音恍惚间落入了她的耳畔。
“嗯。”
言希唇角微弯，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酒吧。
——那我只好提前说一声抱歉了，卫驰。
*
言希做事从不犹豫。
那天在吕家时，她就记下了吕夫人的电话号码，在确认了一些事后，她干脆将吕夫人约了出来。
吕夫人虽然有些奇怪，但她对言希的印象确实不错，因此答应了她的‘下午茶’邀约。
周六的早晨，言希熟练的从卫家的二楼翻窗进去并将卫驰从床上拉了起来。
她盯着那些遮住眼睛的头发片刻，随后在卫驰睡眼惺忪的状态中，将他拽到了理发店里。
“推平！全部给我推平！”
卫驰：“………”
老板娘按照言希的嘱咐，给卫驰修了一个寸头。
卫驰留着长发时，状态是阴郁内敛的，只有直面他时才能真切感受到他身上的煞气。
可头发剪短之后，像是解开了封印，他的狠厉扑面而来，只是站在那，就让人心生惧意。
理发店老板娘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地开口：“你妹妹有眼光啊，你这发型看着比之前精神多了！”
妹妹？
卫驰骤然一愣。
他回头去找言希，发现她已经走到收银台上扫码结账了。
“等等……”
他刚说出口两个字，就被言希打断了。
“等不了，没时间了，还要去买衣服呢。”
“？？？”
所以他们到底要去哪里？
这个问题，两个小时后卫驰才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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