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的大猫毛发飞扬，像是顺滑的飘带。
莫三捏住猫咪的后颈皮，感觉自己像是在丛林中穿梭的原始人，周围密林幽深，一眼望去只能看见黑暗。
福生不负众望地厥过去，被卷在尾巴上随意摇晃。
唐惑有些沮丧，他本以为自己也能试试大猫坐骑，甚至还表示，自己有丰富的骑行经验，是喀切莫尔骑马比赛前三十名。
但大猫上下扫视他一眼，脸上露出人性化的讥讽，然后撩爪子等莫六上去，小碎步哒哒地跑走。
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和那条魔龙的关系有些紧张啊。”莫六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唐惑应声：“不仅紧张，关系还很复杂。我不好多说，懂得都懂。”
接触“灰雾空间”给他带来最大的影响，就是学会故作高深那一套。也不知道谁先起得头。
或许在万亿联盟子民中，被选中成为“灰雾空间”攻略者的那一刻，所有攻略者心中都多出一丝傲慢。
故作高深，不过是这丝傲慢的自然产物。
唐惑分不清道路，跟在大猫边上奔跑着，大腿上撕裂的血肉正蠕动着愈合，鲜血顺着结实的肌肉下滑。
狼狈指数三颗星。
他长相极具野性美感，淋漓鲜血是刀锋的点缀，锐意逼人。
光线黯淡，正如灯下看美人，越看越有味道。
只可惜唯一清醒的人类——莫三，正忙着扮演野人，在丛林里肆意穿梭。
她从始至终没有迷失过方向，从一开始摸着墙壁行走，到现在在黑暗空间中直线穿行，多边形迷宫中，对角线更近。
大猫作为规则猫的分身，却没有一点试图提醒本体的意愿。
它都不用猜。
本体一定坐在电脑桌前，玩着无敌版植物大战僵尸，悠闲地喝着冰可乐，把一切责任分配给底下的员工。
没人比本体更懂享受。
大猫眼中闪过一抹灿然的金黄。
在莫三的带领下，三人一猫没过多久，就看见前方黑暗中浮现一抹人影。
但与福生，唐惑不同，疯面并不是一道等待解锁的黑色阴影。她手上寒光闪闪，四把浮夸张扬的折刀不断画圈，平滑甩动，刀锋贴着手腕和掌心划过。
疯面，人如其名。
一缕缕细碎的火焰舔舐她的脚面，像是一张华丽的地毯。
她发觉身后有熟悉的气息靠近，头颅转动，浓黑的剑眉之下，是一双正褪去杀意的双眸，一派鹰视狼顾之相。
四把折刀划出圆润的痕迹，被收入风衣口袋。
疯面转过身，挑眉惊讶：“你们的速度很快。”
她看着莫三问出的这句话。
“这是属于怪诞清除公司的速度。”
莫三从大猫身上翻身而下，在兜里掏出一张黑白名片递出，“最近公司正在吸纳新人，感兴趣可以到规则大厦看看。
员工之间氛围很好，薪资待遇也不错。我们的理想是，让怪诞和人类能够和睦相处。”
她语速很快，话音刚落，一座亮灯电梯就在远处出现。
四人集合完毕，“四角游戏”成功通关。
大猫甩动尾尖，让火焰熄灭，然后卷起福生，慢悠悠走向电梯。
唐惑盯着那张黑白名片，失望转身，寂然地跟着大猫走远。
接过名片的疯面点点头，看向莫三的目光带着探究，并肩行走时，她状似无意道：“异调局有联系过你吗？我听说，异调局局长拥有窥探人心的力量。
这座都市是一切异变的源头，异调局便在此处创立。怪诞被它分为两大类，第一类只保有简单的情绪，第二类具有逻辑思维能力。
当然，在这两类下，又有更加细致的划分。
有趣的是，第一类怪诞只能伤害“能够看见”它们的人；第二类怪诞遵守“某种规则”，只要是触及规则的人，都能被它们伤害。
但第二类怪诞具有极大的成长性，实力的增长，一定对应着“约束规则”的进一步宽松。也就能锁定更多的人类，和其他怪诞。
甚至，少数怪诞会成为规则本身。从利用规则，到制定规则，超越规则。
它们的进阶是按部就班，有道可循的。但人类，现在还依赖基因突变，或者自然觉醒。
当最强大的怪诞触及永恒之际，人类尚且懵懂。”
莫三不知道疯面为什么突然提起异调局，还强调局长有窥探人心的力量。
但她从这些话语中提取出关键点，疯面本人似乎比较悲观，并不看好人类的未来。
她双目平视前方，那抹方形亮框印在眼瞳中央。
莫三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以不期望改变听者想法的态度道：
“但人类基数庞大，能人异士一定很多，就像你。只需要团结起来，并拥有一个具有领导力的机构，吸纳怪诞成员，引最恐怖的怪诞入伙，保持平和并不难。”
疯面侧脸看向她，语气质疑：“它们凭什么入伙？”
莫三思考，作答：
“填补它们的遗憾，满足它们的渴求，获得它们的好感。怪诞和人类没有区别，都是无边欲望的集合体。
这个世界有多少种性格，野心和必然产生的幻觉，不可穷尽的疯癫就有多少种面孔。所谓神明，或许只是满足一切欲望的生物。”
听到最后，疯面看着她的眼中多了一抹惊诧，以及不认同：
“神明必然超脱于世，祂在信仰和光明的殿堂上俯瞰人世，必然是空寂，神圣和不容亵渎的秩序的合体。
你思想偏激，必然走向虚无。”
电梯近在眼前，莫三微微颔首，看向疯面的双眼满含邀请：
“我思考问题的角度确实单一，如果你能来公司工作，我相信在多次交谈之后，我一定会有所领悟。”
听见这话，疯面倒是有些不习惯。
被异调局开除时，那些隐匿于强光审讯灯后的前同事们，开口无不惋惜，不理解她为什么工作7年，却背叛组织，和“转化无量协会”扯上关联。
一个人类，试图将自己转化成怪诞。
在这个观念从根本上，就背弃自己的种族。
疯面再开口，多了一些郑重：“三天之内，必然登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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