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业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白色发黑的墙面。
目光下移，是绿色的墙漆，和蹙眉担忧望着窗外的魏旭，以及他身旁......
咋越看越眼熟呢，这娃，跟他媳妇儿的眉眼有三四分相似。小脸瘦巴巴，两只眼睛红彤彤，跟兔子一样。
小家伙不错眼地盯着病床，见他醒来，惊喜地站起来：“姑父！”
魏旭回神，看向秦建业。见他眼神从茫然到震惊，赶忙走到跟前：“秦三叔，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
秦建业被他扶着左侧肩膀坐起来：“还成！小魏啊，多谢你救了我们一家三口，三叔无以为报，只能口头感谢你两句了。”
魏旭不在意，纠正到：“是陆团长、姜营长，还有王志强同志，和我一起救的。”
“咳，都一样，人民子弟兵嘛！”
秦建业咳嗽一声，摸摸自己的右肩，擦，还挺疼。
“医生说肩胛骨有些骨裂，需要静养。”
秦建业点点头，扭头看向旁边。
魏旭意会，避重就轻：“婶子肚子上被刺了一刀，没有伤及肺腑。妹子头上缝了十三针，好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秦建业“嗯”了声，表示明白了。他轻飘飘的态度，让魏旭觉得违和。
仿佛先前能为娘俩儿拼命的男人，突然间不在乎她们了。
不等魏旭想明白，秦建业就将目光，放到了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孩儿身上。
“这是......我大侄子吧！几年不见，长这么大了！”秦建业抬手，去摸陈思钧的头。
小孩子情绪最是敏感，颠沛流离许久，好不容易碰见亲人，还差点生死相隔。
如今感受到温暖的大手在他头顶轻轻抚摸，便再也绷不住，嚎哭起来：“呜呜，姑父，呜......”
秦建业听不清他说什么，只知道人伤心的不得了。
求助地看向魏旭：“你们怎么碰上的，他爷爷，我老丈人呢？”
不等魏旭回答，陈思钧就瘪着小嘴说：“爷爷没了，被坏人打死了！”
秦建业一惊，下意识起身，结果“嘶”的一声，让他疼出冷汗。
心想上回认主空间时，受伤没这么疼啊。难道愈合buff是一次性的？
魏旭赶忙把人扶好：“三叔别急，有话慢慢说。”
秦建业点头，语气温和地问：“小钧，你给我说说，家里出什么事了？”
陈思钧哭声顿住，抽噎着，看向秦建业的目光，夹杂了点怨恨。
“姑父，爷爷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秦建业闭了闭眼，深呼吸：“姑父被厂子辞退了，没能接到电话。”
魏旭敏锐地察觉到里面有事，却没当着小孩子的面戳破，打算稍后，私下里问问。
“那电报呢，也没收到？”
“嗯，邮局阿姨违规操作，没有把电报送姑父手里。姑父也是昨天上午给红星街道打电话，才知道家里出事了。
包袱里有姑父开的介绍信，正准备到省城找你们呢。”
陈思钧不懂大人们的弯弯绕绕，见秦建业能解释通，便信了他。
哭着跟他告状：“厂子着火，爸妈没了。爷爷给你和姑姑打电话，没人接，街道的叔叔婶子们帮忙给爹娘处理了后事。
后来，爷爷病了，晚上有人翻墙偷东西。还有人上门，说要搬进来照顾我。爷爷说，他们想吃绝户。”
秦建业听到这里，手指青筋暴起：“还记得他们都是谁吗？”
陈思钧点点头。
“那成，稍后告诉姑父，姑父给你报仇。”
小家伙眼睛亮了，坚定地点点头。
“后来呢？”秦建业问。
“后来，爷爷就带我离开了，说要到阳县找姑姑。结果我们刚出省城，就被人盯上了。
那人把我掳走，害得爷爷跟下火车。跟他们争斗的过程中，爷爷被人打死了。呜呜，爷爷好可怜。”
秦建业没想到，老丈人是这么没的。
目光看向魏旭：“恰好我在那边执行任务，看见了这一幕，把孩子救了。
据那些人交代，是看老人孱弱，想拐走小孩卖到山里给人当儿子。
当地派出所已经受理了此案，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枪决。”
秦建业点点头：“多谢小魏同志。”
“至于老爷子，我们根据他的遗言，将他火化。骨灰放在车上，希望三叔将来，能将老爷子带回故乡入土为安。”
秦建业眸光闪了闪，心想难道老爷子不是省城人？不然不会用“故乡”、“入土为安”这种指示性特别明显的词。
当然，也可能是他想多了。毕竟老人家学识渊博，平日里就喜欢文绉绉。将省城说成故乡，也能理解。
秦建业没有直接问出来，而是再次感谢魏旭，以及他的领导们。
若不是他们出手相助，自己就是赶到省城，都找不见这爷俩呀。
就是，挺感慨的。上辈子没能在发达后尽孝，这辈子也是，刚穿过来，亲人就相继离世。
陈思钧小心翼翼地瞥了秦建业一眼，怯怯地问：“姑父，我，我，我能跟着你和姑姑生活吗？”
爸爸没了，妈妈没了，爷爷没了。要是姑父不收留他，他就真成没人要的小可怜了。
秦建业犹豫了。
倒不是说他养不起这么个小崽子，而是养孩子不比其他，要考虑很多问题。
比如说教育问题、心理问题、婚育问题，稍微出点差池，就出力不讨好。
更何况，自家身怀秘密，多一个人生活肯定不方便。若是露馅，天，他都不敢想。
陈思钧见他半天不吭气，便知自己遭到了嫌弃。眼泪哗啦啦往下掉，却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三叔？”魏旭觉得，秦建业有些冷情了。好歹是媳妇儿娘家亲戚，怎么着，不得拉扯大啊。
更何况，这是老陈家最后一根苗。
只能说，现在人的生育观念，跟后世不一样。后世重养，现在重生。不需要付出多少心血，给口饭吃就成。
至于能不能长大，就看命硬不硬了。
秦建业回神，看小孩可怜巴巴，叹口气：“成，稍后跟姑父回家。只要有姑父一口吃的，就不会饿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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