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业哼着小曲，来到后院，也没用刀，随手捡了个尖利的小石头，往老鼠身上一划拉，吱，豆豆眼彻底挂了。
然后剥皮去肚肠，动作麻利。
秦建军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准备到后院找秦建业说道说道，就看见了这血淋淋的一幕。
吓得他浑身抖了抖。
倒不是怕那血，而是觉得三弟眼中的光芒太过诡异。
像是恨不得生啃老鼠肉一般，秦建军甚至觉得，三弟手上出过人命。
这跟他印象中，傲娇的知识分子很不一样。
他和陈韵微同款怀疑，这丫的，莫不是鬼上身了吧！
秦建军哆嗦着腿脚离开，找到钱桂花跟她说了这事。
老太太一巴掌呼他脑袋上：“不要命了瞎咧咧，当初你饿得云里雾里，没有掏了老鼠洞，生吞老鼠崽子？”
秦建军被这么一提醒，胃里一阵翻涌：“娘，我那会儿不是饿糊涂了嘛。呕~”
老太太嫌弃地瞅他一眼，回屋歇息了。
家里没粮，她都不敢多动，生怕早早饿了，遭不住。
秦建军的媳妇儿赵丹丹生怕饿着儿子，见昨天挖回来的观音土还剩了些，便进厨房贴起了饼子。
没多久，后院儿的肉香味儿，和厨房的土腥味儿同时飘出来，即便相隔数米，金宝都闻得一清二楚。
口水溢出来，他也不嫌弃，直接往袖子上抹。
赵丹丹心疼地瞅了眼，骂骂咧咧地将土饼子盛出来：“遭瘟玩意儿，有肉吃都不知道给侄子分点儿！”
说完将一个热乎乎的饼子塞亲金宝手里：“乖，娘的宝贝蛋，赶紧趁热吃吧！”
金宝被烫得左手倒右手，却还舍不得丢。
小跑到后院，跟秦建业炫耀：“你不给我吃肉，我也不给你吃饼子，哼！”
秦建业不想跟小孩儿计较，抬头瞟了眼，出于人道主义，提醒了句：“这玩意儿不能吃！”
“我就吃我就吃我就吃！”金宝啊呜一口，咬下小半个饼子，得意地嚼吧嚼吧，咽了。
秦建业凝视了他凸起的肚子片刻，摇摇头，举着烤老鼠回屋。
金宝没炫耀到，很是不开心。
哒哒哒跑回去，一拳捶到大丫二丫后背上：“把饼子给我！”
二丫疼得眼泪汪汪，刚想反抗，就被大丫捂住了嘴。
大丫夺过二丫手里，刚被舔了两口的观音土饼子，连带着自己那个塞给金宝：“娘说过，这个不能多吃！”
“哼，要你管！”金宝哒哒哒跑走，躲进自己的小隔间，门一锁，捧起饼子就吃。
观音土饼子虽然不好吃，却很顶饿。稍微吃一点，肚子就很撑。
秦建业可不知道秦金宝敢连吃三个观音土饼子，他闻着烤老鼠的香味，狂咽口水。
却因为念着媳妇儿闺女，狠狠压制本能。
结果，门锁了。秦建业的热情被一盆凉水浇灭。
“媳妇儿？”
陈韵微腿有些软：“越越，你......”
秦思越点点头，大义凛然地下炕，将手放到门闩上，深呼吸几口气，猛地往旁边一拉。
“爸！”秦思越的笑容太僵硬，把秦建业吓了一跳。
“哎呦我去，闺女你咋了？”
秦思越被杵在前头的烤肉香了一瞬，随即脸色发白地重回炕上，抱住陈韵微：“妈，我爸果然有问题！”
“说，你是哪来的孤魂野鬼，占我家老秦的壳子意欲何为？”
秦建业一头黑线：“你们娘儿俩，这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点儿。
不就一老鼠嘛，有啥怕的。呐，闻闻，是不是很香？”
当然很香，一屋仨人的肚子，同一时间响起咕咕声。
陈韵微盯着那巴掌大小的烤肉吞吞口水，艰难地挪开目光：“要吃你吃！”
“呵！”秦建业撕了一只老鼠腿儿，刚准备放嘴里嗦，就听陈韵微说：“吃了以后，再也别和我亲热！”
秦建业愣了两秒，心想这还了得。他才三十多，哪能打光棍儿啊！
忙将老鼠腿儿扔到桌子上，还在衣摆上擦了擦手，一脸谄媚：“别呀，你不喜欢，我不吃就是了。”
“爸，你把老鼠扔了呀，可多细菌了！”
秦建业冷哼一声：“还是饿的不够！”
的确是饿的不够，穿来不到二十四小时，就算知道身处灾荒年代，思想和行为，也很难转变过来。
陈韵微轻咳一声：“老秦啊，我咋感觉这屋子有些冷呢？”
秦建业一拍额头：“我忘烧炕了！”说着出门，给灶坑里添了几根柴。
回来端了一盆热水：“水不多，得省着点儿用！”
秦思越没想到，这六十年代，不仅粮食不多，水也不多。
和陈韵微、秦建业轮流洗了洗脸，又擦了擦胳膊腿儿，还没怎么着呢，那水已经黑得不能看了。
秦建业出去泼了水，把盆儿放回厨房。
心想一大家子一个盆儿，要不是没的选，谁乐意用啊！
秦建业回屋，将门锁好，才跟陈韵微、秦思越说起了碰见魏旭的事。
“狗蛋这孩子，到底是年轻呐，不懂人心险恶。”
秦建业略带遗憾的表情一收，换上洋洋得意的笑容：“呐，他给的，三十块钱！”
“爸，你又去坑蒙拐骗了？”
“去去去，啥叫坑蒙拐骗，明明是发挥我高超的演技，给对方一个献爱心的机会！”
陈韵微捏起一张大黑拾仔细观察：“这钱是被人剪过边儿吗？可真有意思！
我记得那会儿念书，六七十年代东西都是按角按分算的。这钱，应该不少吧？”
“何止不少，估摸着，比老秦家全部存款都多！”
秦建业盘算了下：“当兵第一年津贴是每月六块，第二年七块，第三年八块。
狗蛋这么年轻，顶多当个班长。这三十，八成是他全部积蓄了。”
“那这狗蛋还挺热心哈！”
现实困境让陈韵微的道德底线一降再降，根本不觉得老秦骗人有啥不妥。
揣了一张大黑拾进怀里，剩下的拿给秦建业：“现在怎么办，咱仨总不能在这儿等死吧？”
“等晚上，后半夜，我去黑市看看。”
秦思越、陈韵微眼睛一亮：“爸（老公），我也要去！”
秦建业轻咳一声：“黑市危险，我先去探探情况。等往后有机会了，再带你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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