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叫声姐姐。”
“六姐。”
“哎···”
苗蕾满是得意地笑容，可随即，笑容一点一点的凝固，就好像慢放的镜头一般，一帧一帧的消失殆尽。
叹了口气，苗蕾又低下了头。
“六姐，你瘦了。”
“嗯。”
“是吃的不好么？怎么你的头发都有点发黄了？”
“嗯。”
“你是不是还因为勤工俭学没空好好吃饭？”
“嗯···，嗯？你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还用洗衣粉洗头···”
江南猜的不错。
这丫头因为不想给家里增加负担，又不想因为经济问题在同学间被落下面子，自己找了两个家教。
还因为省钱不敢坐公交车，淘换了一辆二手自行车每天赶着点儿去，根本没有时间好好吃饭。
至于用洗衣粉洗头，对皮革厂的子弟们来说并不算什么，林爱华当初还用碱面给江南洗过。
只要水冲的快，倒也感觉不出来有什么伤害，只不过次数多了以后，头发就该枯萎了。
“六姐，开学了把你打的工辞了吧。”
“你说的好听，辞了，辞了你给我钱啊。”
大学，是那些象牙塔中的天之骄子刚刚从高中封闭环境中走向社会的第一步。
很多人根本还没有建立起“经济”的概念，更没有办法对自己的财务做好管理，再加上攀比和爱慕虚荣，每月的生活费花超是很正常的事情。
现在这个年代还算好的，既没有“肾机”和“AJ”之类的东西，也没有“校园贷”，大学生的助学贷款还需要一层一层的审批。
虽然在效率上给生活困难的同学带来了很多的不便，但是也确实控制了很多风险。
苗蕾还算是好的，生活费不够的时候晓得自己想办法去挣，比那些只知道伸手向家里要钱的同学强多了。
江南伸手拉开了手套箱，从里面拿出了两沓子钱，拍在苗蕾的手上。
“一年给你一万，五年五万，够不够？”
“这是两万，你先拿着。”
一年一万，不算寒暑假，一个月就是一千块，不但比很多同学的生活费多，甚至比她爹娘加起来一个月的工资还高。
苗蕾看着手上捧着的钱，一时间被吓住了。
良久，才结结巴巴的问道：“为···，为什么？”
“为什么？”
江南把烟头扔到窗户外边，先反问了一句，接着才自问自答的说道。
“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虽然不是亲兄妹，但好歹也是有个结拜的名分，我不想看见你那么辛苦，更害怕你万一碰上什么事儿，想不清楚走错路···
我的本事，你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一点，别的事情帮不了你，但钱我刚好有一点···
不过，你别以为这钱是送给你的啊，这是借给你的！
等你大学毕业上班了，要是敢不还我，你看看我会把你怎么样？”
江南故意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瞪大了眼睛盯着苗蕾，只不过被苗蕾的杏眼眨了两下就破功了。
就像一只抖起羽毛的公鸡，还没抬起头就被主人捏住了脖子，顿时连叫都叫不出来。
“扑哧···”
苗蕾看着江南的样子，一下子笑了出来，笑完了，却把手中的钱放回了江南的手里。
“我不要。”
“哎，你···”
江南想不明白，为什么苗蕾竟然要拒绝自己的提议，刚要开口再劝，却被苗蕾制止。
“你听我说完。”
“小南，我很感谢你的好意，但你这样子给我钱，会让我觉得你是在施舍，而我就像一个要饭的叫花子一样···
你别说什么借给我，当初罗老大借给二姐的钱，二姐还了么？”
“罗老大都跟二姐成一家人了，那当然不用还了。”
“可是我跟你成不了一家人，这么多钱，我也还不起···”
苗蕾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眼眶中似有泪光涌现。
按照此时的平均收入情况，就算苗蕾将来毕业了留在大城市，一个月也不过七八百块钱，五万块钱最少是她五年的工资，而且是不吃不喝的情况下···
她拿什么还？
这怎么办？
江南没办法去跟她说将来通货膨胀到什么程度，五万块钱二十年后说不定还不到她一个月的收入。
也没办法说还不还都行，他还不缺这五万块钱。
人家已经拿罗宏刚和赵慧娟的事情点了他：不接受施舍，除非将来能在一起···
江南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摇下车窗，让外边清冽的空气一下子灌了进来，顺便又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
“时间很晚了，你赶快回去吧。”
苗蕾打开车门，钻出了车，江南也只好跟着下来。
“你别下来了，赶快回去吧。那个···，兰兰姐，也回来了吧？”
“嗯，回来了，不过明天就要走了，京城那边儿还有事儿。”
“那你快走吧，今晚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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