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起身，丁南庭躬身出列。
往大世子段禔脸上扫了一眼，这才拱手道：“回禀陛下，本月虽有吉日，却已由大世子大婚所用。”
“除非两位世子同日大婚，否则，六世子就要再等些日子了！”
汪四渎的小女儿，汪娇，被段寿指婚给了大世子段禔。
算起来，两人是娘舅表亲，汪娇要叫段禔一声表哥。
可这个时代的婚姻，对这种表亲关系并不避讳，反而认为是亲上加亲，乐见其成！
“是这样么……”
段寿目光低垂，从丁南庭和汪四渎脸上分别扫过，低低哼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丁南庭打的是什么主意。
丁南庭是文臣之首，妹妹丁玉真是二世子段祺的亲娘，关系不言自明。
姓丁的支持段祺上位，而汪四渎是武官之首，更是老大的靠山，双方明争暗斗，朝堂无人不知！
如今，丁南庭借题发挥，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段禔大婚，段风的婚期就必须延后，否则难免逾矩之嫌。
可要是让段风和段禔同时大婚，那就是把段风放在火上烤，直接把他摆在了汪四渎集团的对立面！
“老六，朕想听听你的意思。”
段寿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把这个皮球踢给了段风，“你是否愿意，和老大同日大婚？”
“如果不愿，朕自然不会勉强，下月再择吉日便是。”
“若是同日……虽然紧迫了些，却也不是不行！”
一切都要看段风自己的选择。
之前得罪大梁使节团，得罪老三段佑，得罪二郡主段嘉悦……
现在要不要连老大一起得罪？
老六要是真有这个胆子，大虞朝堂可就要彻底热闹起来了！
“我无所谓。”
段风满不在乎，转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姜瑶，笑嘻嘻道：“这回我听你的，你愿不愿意早点跟我完婚？”
“如果自己不好意思开口，那就问问长辈。”
“婚姻大事嘛，听听长辈的意见肯定没错！”
姜瑶小脸儿一红，刚要和段风斗嘴，心里突然微微一动。
问长辈？
自己父母早亡，最亲的长辈就只有二叔姜敢！
段老六的意思，是趁机让姜敢公开站队，和汪四渎集团划清界限？
姜敢当然不怕汪四渎，可这么一来，朝堂派系泾渭分明，六子夺嫡可就直接摆到明面上来了！
“小瑶儿，二叔挺你！”
姜敢站在武官第二位，仅次于水师大都督汪四渎。
此刻大步出列，冲着姜瑶嘿嘿一笑。
又对着段寿拱手抱拳，大咧咧道：“段老六……啊，不是，是六世子！”
“六世子和护国郡主完婚，也算是告慰我兄嫂在天之灵，自然是越快越好。”
“以臣之见，大世子和六世子同日完婚，普天同庆，也正好省些麻烦！”
唰唰唰！
武官队列，十几道身影踏步而出，全部躬身抱拳。
都是姜扛鼎旧部，姜瑶的铁杆叔伯，位列公卿王侯，一个比一个猛！
论官职兵权，他们或许比不上汪四渎。
可要是彻底撕破脸，一群老家伙养了十几年的府兵，对上汪四渎的八万水师，绝对不落下风！
“启奏陛下！”
国子监大祭酒，纪丹青。
看了看段寿和段章的低沉脸色，硬着头皮走出队列，苦笑道：“微臣斗胆，认为此事不妥。”
“大世子虽已赐婚，却并未开府，大婚是不是要在镇阳王府举办？”
“而六世子入住骠骑大将军府，大婚之日，文武百官是否要去府中庆贺？”
“到时候，两府同时开宴，我等臣子难以兼顾，当真是左右为难！”
遇事先把水搅浑。
纪丹青显然深谙此道，从文武百官的立场出发。
说出众人难处，以此阻止段风段禔同一天成亲。
成亲是小事，党争才是大事！
段寿段章都不表态，显然是不想这么快就让六位世子斗个你死我活。
毕竟，连段章都还只是皇太弟，并没有登基称帝。
六位世子就算斗的再狠，好歹也得等段寿退位再说！
“臣弟以为，纪卿所言不无道理。”
段章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拱手奏道：“所谓长幼有序，大婚之事，还是先顾老大，老六不必急于一时。”
“至于开府嘛……臣弟还有几处闲宅，让老大挑选一处赏他便是！”
这话一出，以汪四渎为首，文武百官纷纷附议。
也不能因此就说段章偏袒。
虽然他的确是偏袒段禔，仅仅从这件事情上来说，他处理的还算中肯！
“也好。”
段寿缓缓点头，又转头看向段风，微笑道：“老六，你也不要觉得受了委屈，老大毕竟是你兄长，大婚在你之前也是应有之义。”
“当然，朕答应你的事情绝不反悔。”
说着，目光扫视群臣，声音陡然拔高：“众爱卿听旨！”
哗啦啦！
除了段章段风，文武百官全部跪地，脸色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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