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殿兽从水下冒出后就随着烛阴的手掌离开石块停止了动作，像是一艘耗尽了最后燃料的船一样漂浮在水面上随波荡漾。
只是当他们站在殿兽背上后才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说当初他们离开的时候天空中倒灌的空洞还只是与不周山的直径相差无几，那么现在天上的窟窿已经能够容纳下好几个不周山了。由于水量也随之变大，原本还算是透亮的水柱此刻已经呈现出了蓝色的状态，深沉得好似钟山脚下那雪山雪水汇集而成的湖泊的颜色。
而他们身下的水面也已经不能够称之为湖泊了，这望一望望不到边际的宽广水域，在姬小冉看来，即便称不上海洋，却也能够与弱水的广阔一拼了。
“姬轩辕这是在搞什么鬼？”脸色铁青的烛阴已经骂了出来：“不是说会阻止天河水的灌入么？怎么这水越流越大了？！”
关于这一点姬小冉倒是想替自己的二伯辩解一下。毕竟这和在装满了水的塑料袋上戳了一个小洞出来是一个道理，由于水流从洞中不断流出，洞口会因为水压而逐渐变大。而洞口变大水的流速会增大，会进一步增大洞口所承受的压力，从而让洞口进一步扩大。这种循环会持续到袋子中的水流失到了某一个高度下之后水的流失速度不在改变、水压不在改变为止。
只是塑料袋能够装载的水量是有限的，而这天空上的湖泊谁知道到底装了多少立方的水呢？
可烛阴根本就没有给姬小冉解释的机会。女孩这才张开口连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烛阴就已经回到了殿兽之中。由于距离没有超出二人之间的限制范围，所以姬小冉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等到他再出现的时候，身后跟着的是一连串被灵力拖着的红色石块。随着石头们的靠近，姬小冉的身形再一次显了出来。她慌乱着往边上躲开为石头们腾出位置：“这是都切下来了？”
“切了一半吧。”烛阴手一挥，石头们就落了地，“全切了怕会影响到殿兽的正常运行。”
“但这怎么补天？”姬小冉看着那如注的水流，问道：“用石头去堵是肯定不可能的吧？”
“办法自然是有的。”烛阴沉声道：“只是现在需要将这些石头都炼化掉才行。如果祝融不能够及时赶回来，那么就只能借用一下那块火晶石了。”
说到这里，烛阴忍不住感叹：“这时候要是有一只金乌在这里就好了，那玩意儿临死前爆发出来的温度应该还是能够将这些石头融化的……”
烛阴竟是越说越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把那玩意儿给宰了呢？就应该弄回钟山圈养起来才是。”
姬小冉闻此言内心不禁一阵吐槽：还养起来呢，当初瞧见窫窳的那幅模样，也不知道是谁恨不得将那只鸟儿挫骨扬灰。
她的眼睛忍不住去打量烛阴，觉得这厮应该是现在状态还是太年轻了些，所以还并没有太过自在意那些孩子们。
烛阴都没有选择挪动地方。红色的石块一块挨着一块构成了一张躺椅，他也不嫌石头磕得慌，就这么躺在上面合上了眼睛。
这些石头并没有由于离开了火山或是离开了殿兽就光芒变得黯点，在逐渐降临、直至最后完全变得黑色的夜幕中，它们也如同熊熊燃烧的大火，在这只有云没有星月的夜晚到还能够给人些许温暖的感觉。
姬小冉这般靠在石头上，感受着水面上的起起伏伏，只觉得和当初周宪一起在弱水上的感觉差不多了，就这般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像是昏死过去了一样，等到她晕乎乎地再次睁开眼睛，天色已经亮了起来，而烛阴正低着脑袋看着睡得四仰八叉的她。
等到她眼睛中透露出的迷糊散去，烛阴问道：“你确定不管我这边经历了什么，对你本体都不会带来什么影响？”
“确定。”姬小冉揉着眼睛回答：“哪怕我在这边死了，对于我本体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噩梦而已。”
只要能够行过去，就不是什么问题。
虽然她至今都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自己怎么就入了烛阴的梦了。
“那就行。”烛阴从石面上站起，“我们没有那个时间再来等祝融了。我们算是处于这片水域的中间，所以还不太能够感觉到它的扩展速度，但是水面不可能继续这样平缓扩展。一旦它受到山体的阻拦只能够从狭窄的山谷寻找宣泄口时，那会直接形成摧毁一方的大洪水。”
“当水的流速足够大的时候，就连不是非常坚硬的山体它们都能够直接削割、摧毁。”
“这是您的决定，我没有办法劝您再等下去。”姬小冉已经彻底清醒了：“但是就凭您一个人，够么？”
“即然你们认知里的女娲可以做到，那么我至少是可以试一试的。”烛阴的目光从女孩身上转向了天空上那个不停吐水的大窟窿：“再拖下去，我就真的连试的机会都没有了。”
烛阴的身体开始缓缓浮空，直到距离女孩头顶十来丈的高度，其体内有红光猛然爆发，取而代之出现在空中的是一条周身通红但是没有四足的长龙。
姬小冉虽然曾经见过龙形态的烛阴，但这彻底放开的本体状态她还是头一回见。在灰色的天空背景下，巨龙的身体向着下方的殿兽缓缓靠近，其鳞片之间有红光流转，偶尔有一星两星的红光从鳞片间溢出，看起来像是燃烧的火焰周围炸出的火星一样。
和这幅模样的烛阴比起来，她身下的殿兽还没有其一半那么大。
巨大的龙首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孩：“我许可你在这里的存在，故而你可以触碰到我。”
姬小冉刚想说她一直就能够触碰到烛阴，她身上却是突然有金色的光芒开始闪现，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破掉了的灯罩子一样四处漏光。可等到光芒消失之后，她在巨大的龙目中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倒影。
“我这几天一直在研究这石头。”庞大的眼珠子微微动了动，殿兽背上的石块们就纷纷浮上了半空中，仅剩一块在姬小冉面前起起伏伏，“借助它们的力量，我能够通过调用领域的力量来对小范围内的空间进行控制。”
姬小冉嘴巴张开好一会儿，最终说出来的还是“大佬终归是大佬”的胡话。
即便吞咽了一下口水，她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儿口干舌燥的：“大神您这就触碰到了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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