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注视？你是谁？”
时间无尽流逝，极度虚弱的李火旺缓缓睁开独眼，熟悉的颠簸感告诉他，他正躺在一辆牛车上。
视线向下，李火旺看见双眼泛红的白灵淼抱着陶罐，蘸取似黄油般的药膏，轻柔地涂抹在他的伤口上。他艰难地张开粘连的唇，鲜血从嘴角渗出。“高智坚怎样了？”
他沙哑的嗓音令白灵淼微微颤抖，怀中的罐子靠近李火旺，泪水再次在她眼眶里打转。“高智坚没事，我请了仙人将他救下。那一击并未伤及要害。”
“太好了...太好了...”李火旺笑了，挣扎起身，却遭白灵淼急忙制止。“李师兄，不可乱动，我在为你涂老鼠油，娘亲说，这能治疗灼伤。”
李火旺顺从地躺下，全身焦黑的他静待白灵淼一遍遍涂抹药膏。从她的讲述中，李火旺得知了自己昏厥后发生的所有事。
无人知晓彭龙腾修炼了何种秘法，何以无头尚能行动。唯有知晓的是，这个沾满鲜血的刽子手终于得到了天谴，结束了其罪恶生涯。
彭龙腾的骨架坚硬，无法肢解，直到她体内的血肉尽数剥离，只剩骷髅，才停止了颤动。解除危机的人们穿过边关，踏入青丘领地，以防贼寇的报复。
牛车内的静谧中，白灵淼犹豫着问：“李师兄，你那种能再生的手法，能教给小满姐吗？她的手臂没了。”
“虽然她嘴上总说没事，但她还年轻，今后的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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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李火旺坚决地回应白灵淼的请求。见她面露失落，李火旺缓和语气解释：“那不是神通，而是极致的苦难。相信我，经历过那种痛苦，失去一只手臂算不了什么。”
要获得巴虺神灵的青睐，必须承受身心的双重折磨。李火旺已尝过两次，深知那种境地的艰辛。他不愿同伴承受那份绝望。
否则，他真担心春小满会因此崩溃。“嗯，我就是替小满姐惋惜，那么年轻就少了一只手...”
“放心，以后会有办法的，这个世界虽无常理，总会有解决之道。”李火旺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白灵淼。
这时，李火旺深深地嗅了嗅空气。“你闻到吗？怎会有股臭味？”
“李师兄，你身上的死肉腐烂了，自然会有臭味。”白灵淼回答。
“腐烂了，有臭味？”李火旺听到这消息，竟笑出声，那是发自内心的笑。
腐朽重临，这个世界诡异的天道回归正轨。既然腐烂重现，一个新的想法在李火旺脑中涌现。
既然腐烂归来，师太是否也能起死回生？李火旺胡思乱想，或许这只是痴心妄想，但的确存在这种可能。
这个不合逻辑的世界，任何事皆有可能。此刻他内心涌起强烈的冲动，想去四齐安慈庵一探究竟。
然而冲动只是冲动，李火旺明白自己目前的状态无法回去。况且刚刚杀掉彭龙腾，若非寻死，后蜀之地近几年是不能再踏足了。
“腐烂归来，是自行归来，还是某些存在让它回归？”李火旺的思绪渐行渐远。
他记起在安慈庵见到的，由密密麻麻的绿头苍蝇聚集而成的黑虫菩萨。正德寺僧侣供奉血肉佛陀，以那摊血肉换取神通。袄景教则以痛苦献祭巴虺，换取超凡之力。
这么说来，是否也存在一种掌控腐烂的存在？腐烂的消失，是否意味着它遭遇了变故？而腐烂再现，是否象征着它的复位？
此时，李火旺的脑海里混乱地盘旋着这些疑问。
回溯往事，师太离奇的死显得格外古怪，那样强大的她竟然死在猪圈。难道那些存在在争斗，而师太只是波及的无辜？
几乎本能地，李火旺想起了白玉京内的异物。透过模糊的牦之门，他看到那些事物仿佛在吞噬着什么。
“会是它们吗？”想起那一天所见，李火旺的表情痛苦，呼吸变得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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