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若兰与胤禛都是幼时接过痘种的人,所以并不会有再次传染的可能,两人亲力亲为在圆明园照顾弘煦,特别是年若兰,弘煦的饮食用药甚至换洗擦身等事,一应不假于他人之手。然而,即使是这样,弘煦的病情依旧是时好时坏,身上的疹包也是越来越多,惨白兮兮的细小脓包们成片成片的链接在一起,看起来真是十分的恶心。
弘煦也是前所未有的虚弱,发烧和呕吐是很经常的事情,有一次他甚至出现了剧烈抽搐的现象,看着床上痛苦不堪的孩子,年若兰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心如刀割。
来到圆明园的第六日,这个夜晚,年若兰依旧守在弘煦的床边。
“主子,太医来了!”司棋轻声禀告道。
年若兰闻言唔嗯了一声,松开攥着弘煦的双手,只道:“去请太医进来,嘱咐他动静轻一些,弘煦好容易才睡着的!”
“是!”司棋很快的便把太医给带进来了,无声的行个了礼,太医便在年若兰的示意下上前给弘煦诊脉,为了确实掌握弘煦的病情变化,年若兰规定太医们要每隔三个小时,就要为弘煦诊一一次脉象。
半刻钟后,太医收手起身。年若兰轻声问:“如何?”
太医细仔细考虑了下,方才小声道:“回测福晋的话,小阿哥的脉象虽还是很虚弱,但比着昨日大约还是好一些的,微臣会在药方中再多加两味通气安神的中药,应对小阿哥有些帮助。”天花这种病若是得上了,多数还是要靠自身的免疫力来抵抗,挺过去就能活,挺不过去就得死。大夫能做的就是尽量用药物护住患者的心脉,提高患者自身的免疫能力。
年若兰听他说弘煦的脉象比着昨日要强上一些,虽可能只是一句安慰之词,但落在年若兰的耳朵里却无疑是一种天音。
“太好了!”一旁的司棋脸上也露出欢喜的表情,口中道:“小阿哥一定会一日好过一日的!”
年若兰嘴角微微翘起,这么多天以来,首次露出了些微笑的模样。
“主子,您最近的脸色也是差的厉害,让太医顺便也给您把把脉吧!”司棋建议道。
年若兰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年若兰的脉象不大好,太医虽然说的婉转,但话里话外却基本上还是这个意思,本来孕妇就要特别注意休息,可年若兰却日日夜夜照顾弘煦床头半步不离,困了累了,也不过是歪在以一旁的脚榻上休息一番。更何况,她时时刻刻揪心着弘煦的病情,纵是外在表演的再好,再云淡风轻但内心里却是忧心如焚的。诸般恶劣的因素加起来,她若完全无事,那便是奇了怪的。
对于自己身体的状况年年若兰心里是有数的,虽然对肚子里的这两个感到比较抱歉,但相比起还没有来到世界上的他们,弘煦显然更加的重要。
半个时辰后,年若兰亲自喂弘煦喝了汤药,自己要用了安胎的药物,确定布条把弘煦绑好了,不会让他乱动后,年若兰方才合上衣裳,微微休息了片刻。
至半夜时,弘煦惊醒了一回,然后就开始剧烈的呕吐。四肢关节也均有不同程度的肿胀,年若兰一点都不顾那些沾染上自己衣裳的秽物,在弘煦身边尽心安抚着他。
弘煦虚弱的睁开眼睛看了看母亲,叫了声额娘。
年若兰极度心疼的应了一声,伸出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渐渐地弘煦便又“睡”了过去。而年若兰却再无睡意,对于她来讲这又是一个极其漫长的夜晚。
如此又是四五日过去,这是年若兰母子来到圆明园的第十二天。
胤禛刚一跨进室内,便听见了里面的争吵之声。微微一抖眉头,胤禛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抬头一望,便看见年若兰与几个太医都是在的。
“这是怎么了?”胤禛问道。
“给爷/给雍亲王爷请安!”几人见是胤禛来了,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争吵,行礼道。三个太医并着于大夫都在,只见其中一位太医听见胤禛的问话后,上前一步道:“启禀王爷,年侧福晋总是让人每隔一段时间便放开门窗,这是极其不妥的,病者本就虚弱,最忌邪风入体,应把病人置在绝对严密的环境内才对,如侧福晋这般,只会加重小阿哥的病情!“
“太医说的无理。”年若兰显然有着不同的意见,弘煦生病,本就虚弱难受,若是在把他放在空气不流通,甚至是昏暗阴沉的环境中,入眼的是昏昏暗暗的屋子,闻着的是苦涩酸臭的味道,不说病人,便是健康的人在这种环境下都会受不了!”
当太医紧闭门窗,甚至试图用厚实的黑色毡布去封窗时,年若兰几乎翻脸,她的弘煦是养病来的,不是要被锁在小黑屋等死来的!三个太医里,有两个强烈反对年若兰的做法,一个持中立的态度,剩下的一个于大夫在这里也说不上话。
“年侧福晋放开门窗便也算了!”那太医显然被年若兰的做法气的不轻,他给那样多的贵人们看过病,可没一个有这位这样胆大的。太医几乎气的翘起了自个的胡子:“她居然还把小阿哥带了出去,小阿哥现在需要的是绝对的静养,能这样胡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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