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都是同样的一句话。只不过这同样的一句话却是两个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的，当初说这句话的是罗下石，现在说这句话的确是隐月。
隐月从门外走了进来，眼角微微抽搐，她推开车光胜，用手去探罗芳丽的鼻息，果然她不祥的预感是真的！
隐月冷冷道：“是你杀了她？”
车光胜从地上爬起，目光呆滞，表示默认。
他抱起罗芳丽，准备走出门去。
隐月急忙将他拦住：“你准备去哪里？”
他苍白的脸上挤出两个字：“回家。”
车光胜望了望怀中的罗芳丽，安静而慈祥，她活着的时候很少有这样安静的样子。
罗芳丽平时就像是一只活蹦乱跳的麻雀，若要她安静下来，比不让她吃饭还难受。
“回家？”隐月不懂，这里就是他们的家，那他还要去哪里？忽然一惊，莫不是要去罗芳丽的闺房？那里现在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隐月道：“你不能走。”
车光胜没有理她，抱着罗芳丽继续向前走去，自言自语道：“昨夜你不是说想要和我一起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吗？你不是说你想要过平凡的日子吗？你这个骗子，怎么能丢下我？”
隐月叹了一口气：“你既然如此爱她，为什么又要杀她？”
车光胜笑了起来：“我爱她是我个人的事，我杀她确是天下百姓的事，我不能再让她越陷越深了。”
“在天下百姓和罗芳丽之间你还是选择了天下的百姓？”
车光胜苦笑：“我虽然选择了天下的百姓，但我可以和她一起去死。”
隐月叹了一口气：“其实罗小姐这次来就是要带你走的。”
车光胜震惊地抬起头，满脸的不相信。
“你说什么？这次祸水来就是带我走的？带我去哪里？”
“带你出建康城，远离朝堂、远离硝烟，去寻找你们口中的地方，她还想为你生许多孩子，可惜现在……”隐月已经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红颜已逝，大可不必说这些事情，但隐月害怕如果不说，车光胜一定不会独活，她一定要帮罗芳丽让他活下来。
“你说什么？”车光胜激动起来，放下罗芳丽，冲到隐月的面前，若不是隐月是个女子，他一定会将抓住她胸前的衣襟狠狠地逼问她。
既然车光胜是罗芳丽的丈夫，他有权利知道一切。
“罗小姐已经想通了一切，她决定带着你离去，若是没有发生这件事，你们现在已经出城了。”
车光胜吼道：“你撒谎！”
“我没有撒谎，在来见你之前，她在房中与我谈了好几个时辰，她说以后只想与你过一生，风雨曲折也好，平平淡淡也罢，她都不在乎。”
车光胜的脸色苍白，牙齿不断打颤：“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隐月继续道：“她这次是来求你原谅的，我已经给她吃了一种治愈身子受了损伤的药，只要你们一起出了城去，你们本可以有很多孩子，有很美好的余生……”
车光胜跪在地上，声泪俱下：“你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
隐月也不想说这些话，但是如果不说出这些话，那将是罗芳丽永远的遗憾——这些话本是她亲口对他说的。
如果不说，车光胜一定会寻死，这是罗芳丽不希望看到的。
车光胜慢慢朝罗芳丽爬了过去，重新将她搂在怀中，在她满是鲜血的樱桃小嘴上吻了一口，他不再觉得这张不知吻过多少男人的嘴脏，也不再对她感到厌恶，他此时觉得她是全天下最干净的女人，这次吻就是她的初吻。
“祸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我这就来陪你。”
“我与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车光胜在听。
“你虽然杀了她，但是她并不恨你，还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车光胜用拳头重重的打在自己的胸口上：“我不能原谅自己，我更对不起她。”
“你若现在死了才是真对不起她。”
车光胜不再回应。
隐月低头望去，发现车光胜趴在了罗芳丽的身上，原来太过伤心，昏厥了过去。
隐月微微抬头，发现尚书府中的火势越来越大，若是让二人留在这里，迟早会葬身火海中，她答应过罗芳丽一定要车光胜活下去。
“进来！”
隐月一声传令，余飞带着几个小太监走了进来，看见地上的二人，不由得唏嘘感叹：无论身前多么风起云涌，死后都不过一个荒冢。
余飞匍匐在地，双手将传国玉玺奉上，毕恭毕敬问道：“不知将军夫人有什么吩咐？”
隐月瞥了二人一眼，“将你们的皇后好好安葬，另外将车大人好生照顾，若是少了一根毫毛，想必不用我多说。”
“车大人还活着？”
隐月目光一冷，反问道：“难道你希望他死？”
吓得余飞一阵哆嗦；“不……不敢！”
罗芳丽身前唯一的愿望就是陪车光胜过一生，既然生前不能实现，那死后一定要满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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