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现在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
其实他并不在意自己现在处于幼年期的体型，哪怕有的时候确实是非常不方便，他也不认为这有什么。
但前提是，身边负责照顾他的这个人他很正常。
很明显，无论如何，“严奕”这个存在，他就不可能是正常的。
一个两千多年徘徊在其他世界里，一边拯救世界一边还能做到无牵无挂，目标始终如一不曾动摇的人……
说他正常，这可能吗？
但这都不是钟离觉得困扰的原因。
你知道你离被报警只有一步之遥吗？
钟离再一次推开了严奕凑过来的脑袋，努力的板起脸，试图以此让严奕知道他的行为已经对他造成了困扰。
然而严奕没反应。
说他不知道那肯定是扯淡，只能说这家伙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把装傻充愣的技能点满了。
“岩王大人，”严奕眼巴巴的看着钟离，“真的太久没见了，我只是想再亲近您一点而已。”
是与两千年前几乎没有区别的模样，白发过膝，只有眸子的颜色深了些，不是之前的粉色，反倒鲜艳似血。
……也难为他不觉得头发累赘。
罢了，随他去。
钟离有些疲倦的想着。
随着「磨损」的消失，过去的种种忽然又压上他的意识，那些喜悦、悲伤、欢聚、离别……诸多纷扰一同袭来，他也确实一时有些难以招架。
“岩王大人，”严奕低声说道，“您还是先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
这趟旅程由他亲手策划，自然对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有所了解。
如今的情况自然也包括在内。
*
严奕关好卧室的门，朝着洗手间走了两步之后，抬起手捂住嘴，但鲜红的液体依旧顺着指缝流下。
果然，那群人根本等不及。
他闷声呛咳两声，另一只手伸手去够摆在小桌子上的纸抽，胡乱的擦了两把，快步走到洗手间里，才松开手，一口血吐进洗手池。
“……真麻烦。”
他小声抱怨着。
不仅仅是异能力，还有诅咒和特殊道具的效果……为了确认钟离的「特殊性」，这些人还是有够努力。
当然，除了「书」、「神乡」以及严赫以外，这个世界上本也不存在能对岩神造成任何有效伤害的存在。
但严奕不同，他现在的身体根本就是个纯粹的白板，哪怕只是被波及到，也足够他喝上一壶。
可偏偏他在这个世界里只能当个“普通人”。
他洗了把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好一会儿。
“……再让你们猖狂几天，”他自言自语道，“那种「伪神」算得了什么？”
他已经找回了自己的「神明」。
……岩王大人。
严奕垂下眼睫，就像是在过去那些漫长的黑夜中时一样，哪怕仅仅只是想到那短短几十年间的经历，他就会再一次平静下来。
既然猎物已经现身，那么有些布置也该动一动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需要把身上遗留的伤解决，不然等到钟离睡醒再注意到，那可就麻烦大了。
“什么麻烦？”
怕什么来什么，在熟悉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严奕连自己埋在哪都想好了……
“岩王大人？”他还试图萌混过关，“你醒了？”
他刚才没注意时间，是不是思考的时间有点长了？
再一看，居然已经是三个多小时过去了。
人一活得久就喜欢追忆过往，他也不过是想到了过去辗转难眠时的所思所想罢了……呜，果然还是被影响到了思考吗？
“怎么回事？”钟离看着严奕，苍白和长得白他还是分得清的。
他不过浅眠一会儿好整理思绪，谁料短短几个小时过去，严奕脸上的血色便几乎消失。
——他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有问题。
“被暗算了。”严奕笑意盈盈的解释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需要找人解决一下问题。”
“真的没有问题？”钟离看着他，沉声追问，“对你来说，什么程度才算‘有问题’？”
之前他还认为会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布局的严赫不对，但一转头就发现，在这一方面，严奕也不逞多让。
完蛋，生气了。
见状严奕也不再试图混过去，而是半跪在钟离面前，和还用着幼童身体的岩王大人对视。
这原本应当是个纯粹的、表示臣服的姿态，可是做出这副姿态的人，语气上并不如何谦卑。
“受伤是难免的，”严奕诚恳的解释，“但我不会刻意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我已经做过一次了，那是我的错。”
魔神战争的时候，他确实一心赴死。
“可是，请您理解，作为追随者的我独自在外的这千余年里，有的时候，这确实是最快解决问题的方式。”
只是一点伤痛，他就可以赢得自己想要的胜利，这实在是再划算不过了。
他始终不愿意对钟离说谎。
“示敌以弱，攻其不备。”严奕的笑容里带着些无奈，“我并不是总有盟友可以依靠，而且在大多数时间里，那些‘盟友’才是最危险的人。”
他的旅途远比想象中的要艰辛。
智慧生命在“背叛”上所能想象出的花样，总会突破各类下限。
为了“活下去”，他必然需要算计到自己死亡的那一刻，才能够彻底放松。
“你在转移话题。”钟离并没有被他的话带偏注意力，“是什么程度的伤，对你而言才叫‘有问题’？”
“……无法治愈。”严奕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在钟离的面前混过去，只好心一横说了实话，“其实大部分的时候，没死就行。”
眼看着钟离一副要去跟他老板打一架的气势，严奕急忙抓住他的胳膊。
“别别别，岩王大人，这是我的问题，我们老板没那么周扒皮！”
这是实话，任务本身没有那么艰难，难的是他想要拿到手的附加题得分。
而严奕很需要积分，所以每次都不得不兵行险着。
真的和他老板没关系！除了那家伙不肯多打折这一点以外，没有更多的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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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法官：你向xxx借钱了吗？
a：没有
法官：你对着岩神像再说一遍
a：……借了借了
↑本章严奕的既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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