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凉不凉。”
我没有回头,听见是萧珏的声音,会心一笑。
萧珏走到我身边后,刚才负责安抚阶尹大人的彦公子,带着阶尹大人一起进来了。
萧珏看向他们。
“萧大人,萧夫人。”彦公子解释说,“阶尹大人想要见蔺婆最后一面,他已经保证过了,绝不多问,绝不多说......”
萧珏点头默许。
阶尹大人作揖谢过,跟着彦公子一起进了停放蔺婆尸体的房间。
萧珏才在我身旁坐下。
“阶尹大人最近还真是不幸,身边的人接连出事。”我说。
“是啊。”萧珏随着我附和了一句。
我心累了,惯性靠向他,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还以为只是一场内室斗外室的暴力冲突,没想到又死人了。蔺婆的死有太多疑点,她不是自杀。”
“嗯。我也认为她不是自杀。”萧珏说,“蔺婆的尸体没有表面伤痕,没有挣扎过的痕迹,而且,她没有服食过能够导致她失去意识的药物。”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放弃抵抗,活活被人勒死的?”我反应过来萧珏的意思之后,大为震惊。没有反抗伤,也没有服食过药物,等同于她坐着不动的时候被人从身后勒死,然后吊在房梁上......
萧珏点头。“不排除其他可能,但是她死亡的时候,没有毒物和病发的症状,如果她当时做出反抗,一定多少会留下一些痕迹。可是她的尸体上没有......”
“那一定,不是陌生人。”我逐渐确定了方向,“凶手应该是一个跟她很熟悉,并且,在她的认知里值得她这么做的人。”
“那就只剩下老夫人了吧。”萧珏侧过头看了过来。“那封血书上,也写着是蔺婆所为。你之前还在怀疑老夫人,这封血书如果证实不是蔺婆所留,而是他人的安排,那么留下这封血书之人的目的,无非就是希望我们把怀疑转移到蔺婆身上,蔺婆一死案子就了了。那么最可能做这件事的人,恰好可能是让人在竹苑行凶的幕后真凶了。也就是,老夫人......”
“......”我怔然,萧珏的所有推理都符合逻辑,可是......
“怎么了?”他问我,“之前没有线索的时候,你怀疑是老夫人所为,命人打死了如梦夫人,可是现在刚过找到了一些线索,你的反应怎么这样?”
“我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本书,上面记载着很多历史悬案,其中有一件梃击案。说的是明朝......也就是距今两千多年以后的一个朝代,一个手持凶器的男人闯进了太子的宫里,将守门的人打伤。随后他被太子宫里的人给抓住,审问的时候,竟供出是当时皇帝的一位宠妃,身边两个亲信让他这么做的,所以都怀疑这位宠妃想要谋害太子。可是皇帝不打算继续查下去,便让人将这个男人处死,随后又在宫里秘密处死了宠妃身边的那两个亲信。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众说纷纭,有的人认为是宠妃谋害太子,也有的人认为这是太子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想要陷害那位宠妃。”和我们在查的这件案子有一个不谋而合的特征,就是那个手持凶器闯进来的人,到底是受什么人的指使。
他行凶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萧珏叹了口气,听上去他也是心事忡忡的。
那边的屋子里传来阶尹大人痛哭的声音。
“你不过去看看吗?”我有点担心,问他。
“有彦公子陪着他呢。这种情况,让他哭一哭也许更好一点,他最近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总是需要好好发泄一下的吧。”萧珏说。
我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说法,人的坏情绪如果不能得到适当的发泄,憋在心里是真的会憋出病来的。“他真可怜,这凶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冲着他来的,怎么受害的,都是他身边的人呢?萧珏,你认为凶手这么做,会不会只是想要让他觉得痛苦呢?”
“怎么,你该不会是在怀疑那位曾经和他走得亲密的芜小姐了吧。”萧珏听出来了。
“我只是在想所有的可能,每一个人,特别是他身边曾经有过交集的每一个人,都不能轻易放过的。”我不是特别去怀疑谁,只是考虑到每一个人身份的特殊性,不能轻易就排除掉某个人的作案嫌疑,这位芜小姐,也应该是恨透了阶尹大人的,她自然是有作案动机的。但是一位深闺小姐,她能够筹谋出这么多事情的可能性不大,若她真有这样的脑子,当时便不会被人轻易的抢走自己的爱人了。
“是啊......”萧珏应的这一声听不出来有任何感觉,好像只是很随意地应付了一句。
“你在想什么呢?”我问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发现?”
他摇头,回过神儿来,“就是因为什么发现都没有,才觉得心里不舒服。好像这一次帮不上什么忙,而且......死的都是阶尹大人的至亲,总觉得心里不好过。”
“你忘了你以前都是怎么劝我的吗?”我们时常都会体验这种落差,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是每一次经历案件的时候,都可以立刻的准确无误的找出凶手。
“我没事。”他朝我笑了笑,做出没关系的样子,为了让我安心。
“那个彦公子,你觉得他是怎么样的人?”我问。
“为人不错,或许是因为他的出身,自幼在糜老大人的老宅里长大,我大概了解过,老宅里的人对他并没有多么客气,一来是因为他自幼便失去了依靠,二来是因为他父亲也只是庶出的关系。他小的时候在老宅里一定过得很辛苦,所以做事说话也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有差错吧。但是他性格稳重,做事也很耐心,本性善良,对人和善,老宅里的人对他的评价都还不错。他并不会与人起什么冲突,即使是下人,所以慢慢的,老宅里一些本性也同样不错的家奴,和他来往的还算是可以,平时他不在的时候,也会替他照顾他父亲的......坟。”
听上去,他过得挺心酸的,但是好在他现在也有自己的事业可以做,再熬个几年,也算是有出头之日了。即使日后他没有继承糜家家产的资格,但只不会一无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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