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东西！我当时就该杀了你！”
红色的花被碾得支离破碎，花液染红了地面，像是血。
这惨状不知让秦梓想到了什么，心情忽然平复下来，他又捡起了那朵碎花，痴痴的看着。
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到顾亭念的时候——那是在西南山谷里。
那时他的属下来报，说西南有一处山谷里有一脉特殊的山茶花神，传说它们修炼速度极快，天地灵气格外偏爱他们，所以别人吃下他们的血肉便可以继承其生前的修为。
他不确定天道会选他……可如果他够强大，那么天道不选也得选他。
于是他集齐了手下所有能用的人，前往山谷，屠杀了山茶一族。
血色将整个山谷的天都染红了。
而他坐在凶恶的妖兽身上，高高在上的看着那无处可逃的花神幼子。
少年仿佛才修成人形，额间花印璀璨夺目，他长发披散，发间小辫上都坠着华贵的金银链子。虽然穿着一身寡淡的白衣，却仍然掩不去那绝色的容貌，转身看他时，雌雄莫辨的脸上一派楚楚可怜。
他满脸都是悲伤的泪水。
可那双眼睛却像是最纯稚的、如鹿眸般纯洁无辜。
种种迹象都表明，他看起来像是个被娇宠长大的孩子。
“……好漂亮，”秦梓听到他的手下发出了惊呼，“……男孩还是女孩？我们要杀了他吗？”
秦梓将手里吸完灵气的花妖尸体一把甩开，眉头一挑，脸上带了血色，“他看起来还没长大，带回宫里去……等我们大业成就之时再享用，不是更好吗？”
他抬起手指，仙锁捆住了那少年，少年疯狂挣扎起来，双目带着怒火。
“可是……我们要如何解释他的来历？”他的手下不解，“而且，他看见我们屠杀他的父母族人了啊……”
“洗去记忆就好了。”秦梓满不在乎的跳了下去，将少年一把打晕了，抬手在他额间花印一点——
丝丝缕缕金色的光漫进了他的额头，少年晕在了他的怀里。
“洗去记忆没有用的吧……还是杀了他吧。”他的手下却犹豫着说，“神尊……他看起来很会迷惑人。”
“哦？”秦梓却冷漠的看向他，眼神满是杀意，“你不相信本尊的法力？本尊说他不会想起来，就永远不会想起来……”
那人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刻闭嘴了。
“至于来历……”秦梓摸了摸少年额间的花印，闭上双眼，神力漫入了他的身体，直接看透了他的原身——
“……居然是白山茶？”他喃喃着，“可我不喜欢白色……”
——虚伪、圣洁的颜色。
他抬起手，将指尖割出一点血来，按在了那红色的花印身上——
神血影响之下，他看到那朵白色山茶被染透了，成了璀璨夺目的红色。
“他的来历这不就有了吗？”秦梓一笑，眼眸中闪出一点金色，“……我休息时血液滴落，不小心给了他生命。”
——他没想到的是，也是这滴神血让他们有了隔阂，他从此不可再碰这少年一分，否则神血感受到神尊气息，会疯狂吸取他的神灵之力供养这少年。
而他不可能让他有变得更好的机会，不然他就会逃、会忆起过往。
于是他隐瞒了少年的来历，对所有人说，他的命是他给的。
连周青词也以为是这样。
直到那天，他发现这个秘密有可能被凤凰戳破——
“月老……凤凰真的不会有红线吗？”女人可怜巴巴的缠着白胡子老头，“月老啊……我想要一个香香软软的女孩当道侣……”
秦梓因为无法和顾亭念进行双修烦躁不已，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月老殿。
里面传来了凤凰的声音。
“没有红不红线一说，”月老回答她，“只要你动心了，那个人就是你的红线……只是会不会断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你要是乖呢，说不定人家就会和你过一辈子……要是不乖呢，人家就会走掉。”
“那只见过一面的算不算动心啊？”凰却又说，“我那天去西南山谷，在那边喝水的时候被一个山中女子救了……”
秦梓蓦然止住脚步，眼神晦暗起来。
……凤凰可能会知道他屠杀族人越级抢人修为之事。
不能留她。
“你动没动心我怎么知道呀？”月老把凰赶走了，无奈得很，“不过呢，你要对她好，她说不定就会和你在一起了呢？”
“那要是对她好，她还跑了怎么办？”凰无意问道。
那就不对他好——秦梓心中蓦然冒出这样的想法，那就把他狠狠打碎，让他长成你喜欢的样子……让他匍匐在脚下，永远只有你一人。
“那别人可能就不喜欢你，”月老却对凤凰道，“如果你审视自身觉得自己没错，她也没错，那就是你们命中无缘了，彼此放过吧。”
凰似懂非懂的从窗户飞走了，没察觉外面有人。
“……月老，”秦梓走了进去，“我想看看别人的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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