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痛到每一次呼吸,都像传说中的凌迟。
疼,却不伤要害,只是在放血,无休止的放血。
他不知道当年的那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此刻,他希望,这个过程越快越好。
哪怕下一秒就闭眼也好过这一点又一点的折磨,身疼,心更疼!
疼到他失去理智,只是想呐喊,只想宣泄。
可他喊不出来,哭不出来。
除了像个二傻子一样呆立着,貌似什么都做不了也没法做。
他都这样了,应阅要是还看不出来他不对劲,不成二傻子啦?
只是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
才能你好我也好。
当事人都不愿意往外说的事儿,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追根就底会讨人厌的。
一场好端端的会面,因为多年前的一段往事,无疾而终。
原本想要的东西没有到手,不想要的东西却拿到了一堆,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应阅嘴上说着和他没关系,不想管。私底下,还是把小o放了出去,以免发生意外。
这个安排算是很合理了,只可惜千算万算,算漏了她自己。
二师兄没出事,反倒是应阅先出事了。
距离那个地方越近,大家的心也就越浮躁,再加上各自有各自的任务,彼此防备的紧,再没有刚出发时的融洽。
除了必要的交流,所有的沟通都是由机器人负责的。
机器人再好,也不是人类。
在很多方面,它们只能听命行事无法做出自己的判断。
因此,应阅就是昏死过去,它们也不会发现,最多以为,里边的人不需要营养液。
因此,直到抵达目的地都没人发现她的异常。
还是飞船启动自毁程序时检测到里边存在生命体,这才把人弹出来。
而此时交流港已经没什么人,基本上,下来一个,就会被带走一个。谁也不知道同来人都去向。
一切的一切从这一刻开始,走上另一条道路。
*
应阅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便是璀璨星空。
很美,但此刻无心欣赏。
满腹心神都被左手上,那条蔓延到手肘的红线所吸引。
好快,真的好快。
出发的时候,才刚过手腕,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到手肘。
以前听家里的老人说,时间很快,眨眼就到时候了。
那时候她还小,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总觉得一天的时间好漫长,好漫长。
都写完两三张试卷了,天还没黑,天没黑就不能睡觉,她好困的。
可现在,她明白了。
却不想明白。
吧嗒。
突然间,灯光大亮。
眼睛不适的眨巴了好一会,才勉强适应这犹如白昼的光芒。
手掌无意识挡在眼前,“谁啊,这么讨厌。没看到人家还在睡觉吗?打扰人睡觉,很不礼貌,哎。”
她的声音,柔柔的藏着几分娇憨。
“我就打扰你睡觉怎么了?现在不打扰,什么时候才打扰。等你永远都醒不过来的时候,再去哭丧吗?不好意思,我这人对灵堂过敏。”
听到这个声音,应阅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慢的,从床上坐起来,看向房间中,唯一还处在黑暗的角落。
“大姐,是你吗?”
“东西可以乱吃,称呼不能乱叫,谁是你大姐?我这一辈子,只有两个妹妹小六和小七。
小六外出执行任务还没回来,小七早就死啦,你是从哪冒出来的?”
“我……”应阅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承认她是当年的那个小七?
不,不可以。
世人都知道,活泼机敏的小七,死在了任务里,他这会儿要是承认自己是小七,会打脸的。
打当年所有帮过忙的人的脸。
可要不承认她是当年那个小七。她连这个门,都踏不出去。
一时间,应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有的伶牙俐齿在这一刻,通通失去了作用。
她只能用最简单最无脑的方式来面对眼前的一切。
沉默,如死一般的沉默。
“不说话?”女人的声音越发冰冷,“你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没办法回答?我说过的。离开了就永远不要回来。你要是回来,我会亲手打断你的腿。”
鼻头有些酸,眼中却没有泪。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以一个非常正当的情绪去面对的。
重逢,对很多人来说是欢乐,可对她们来说,是折磨。
不论是她,还是应阅,他不想走到那一步。可规矩就是规矩。
存在就是道理,没有人能躲过规矩。
侧头拿过早已准备好的咬棒,一口叼在嘴里。
含糊不清道:“动手吧,我不疼。”
女人终于从阴影中走出来,在她的手上有一根细长的金色软鞭。
鞭子很美,上面有漂亮的花案纹路,只是不知道是当初的工匠太粗心,还是使用人的缘故。
那些花案,有些特别娇美,有些晦涩不明,影响了整体的美感。
使它看上去像一条历经沧桑的软鞭,上边爬满岁月的痕迹。
啪!啪!啪!
屋子里不停回响着鞭子抽过地面的声音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闷。
嘴里的咬棒已经咬破,露出里边白花花的内容物。
内容物很白很干净,只是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朵朵红梅。
看上去,有些脏。
不知道过去多久,鞭响停了。
应阅的后背,也被冷汗浸湿。浑身上下几乎每一处的青筋都跑了出来,狰狞的有些可怖。
啪嗒!
不知道什么东西。掉落在柔软的被。
紧接着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好养伤。在轮椅们送来前,不要出门,不要和任何人交流。
你的一日三餐会有专门的人负责,还有,不要试图打听当年那些人的下落,他们都很好,不需要背叛者的关心。”
应阅扯出一抹无力的笑容,要是他已经知道了,不用担心。
片刻后,人走了,只留下满室寂寥。
人走后,应阅又看了一会儿星空,没多久就睡着了。
只是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头一直蹙着,身上的青筋,也没有退散,一直在那,秀存在感。
另一边,无言的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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