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场间这种各持一端的僵硬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
嘭！
就在方南思绪纷扰之际，一声极其细微的闷响声，忽而从白雾中隐隐约约传了出来。
动静虽小，但在场的皆是筑基修士，自然第一时间就已经发觉，纷纷扭头望去，而方南也是先将心中惊疑置于一旁，目光微动，同样循声看向白雾深处。
只见方才还浓厚无比，将远处视线遮了个严严实实的白雾，此刻却是从东西两端向着中间的小路渐渐敛去，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消弥无踪。
而原先掩映在白雾中的景象，此刻也尽数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这是……”
看到眼前一幕的瞬间，一众修士几乎是同时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就连之前一直保持平静的方南，此刻脸上也难以掩饰地流露出一丝惊愕之意。
出现在眼前的，赫然就是众人刚开始进入此秘境时，在华严禅院的大门外看见的那片塔林，林林错错地矗立在数十米外，一眼望去，足有数百尊之多，不过与印象里的洁白如玉、古朴大气截然不同，此刻的塔林残破不堪，至少有两成石塔彻底倾塌，剩余的也大多是颓垣败壁，青苔丛生，看上去颇为荒凉。
若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毕竟此处秘境古老久远，塔林已然不知从何年和月而起，长期无人看护，破败下来也是正常，但偏偏除此之外，部分石塔的上面还有着一些相当明显的爪痕，似乎是什么猛兽留下来的一般，其中一些爪痕居然足有丈许来高，为塔林平添了几分悚怖之意。
“这又是什么情况？莫非此地竟是有着两处塔林？”孙怒回头看了看自己来路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之色地道。
“非也。”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慧言就微微摇头着道：“华严宗虽然已不存于世，但依旧有些许典籍流传下来，按其中门规法典，同处禅院寺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允许存在两座塔林的。”
说到此处，慧言微微垂首，双掌合十，颂了声佛号，轻道：“依贫僧看来，此前在禅院外所遇的那处塔林，恐怕只是幻象罢了，如今眼前所见，方为真实。”
“是真是假，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只听吴东临冷笑了一声，语气中似乎有些不耐，旋即就见他从古树上轻跃而下，竟是直接沿着卵石路，向着不过二三十丈远的塔林大步走去。
吴东临的动作太快，刚开始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此刻见吴东临如此果断，不由一阵愕然地彼此相觑起来。
连方南在看到吴东临不作犹豫，已经身处数丈之外后，都不由有些无语地暗叹了口气。
自己这位吴师兄，实力的确强的可怕，那一身深厚的体修功底，莫说与他这个刚进阶筑基不久的新人相比，就算放眼整个筑基期，估计除了那些已经摸到假丹门槛的老家伙外，也没几个能保证完胜他的。
可就算如此，面对眼前如此诡异的变化，难道不应该更加谨慎，甚至萌生退意才对吗？可吴东临只是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敢直接孤身踏入塔林，不管怎么说，这也太过盲目自信了些。
当然，方南只是在心底暗暗腹诽几句而已，不好直言出声，不过别人可就不一定会这样了。
“这家伙！明明之前就交代过他，塔林乃我佛门禁地，不能乱闯的，现在怎么还是如此莽撞！”
此刻怒而出声的，正是那名叫做沐灵的青衣女子，她大为不满地瞥了眼已在十几丈远处的吴东临，而后蹙眉转头，看向慧言，有些愤懑地道：“师兄，这……”
“沐师妹。”
慧言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微叹一声打断了沐灵的话头，而沐灵看到旁边孙怒不大好看的脸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旁边可还站着三个玉清宗修士没下去呢，虽然她自觉说的没错，但又不得不顾及这些同阶修士的面子，因此哼了一声后也就不再言语了。
“阿弥陀佛。我等身为佛门弟子，严守门中清规禁忌虽然重要，但眼下塔林生变，吴施主又已然先入一步，理应事急从权，先一同上前去再说。”见众人安静下来，慧言低颂了声佛号，淡淡道。
孙怒和王素婉自然没什么好说的，本来他们从出海起，就一直以吴东临唯首是瞻，不管这帮和尚来不来，他们都打算紧紧跟上吴东临的，而沐灵冲阳等人虽然有所迟疑，但明显他们对慧言极为信服，此刻也都未出言反对。
数十丈的距离，对于修士而言自然不算什么。
仅仅是片刻之后，众多修士就已经是进入塔林内部，来到了吴东临的旁边。而此刻的吴东临，正站在一座靠近卵石路的石塔前，微微抬头，皱眉打量着什么。
见他看的仔细，后来的众人也纷纷不由自主地抬头，观察起眼前这座石塔来。
这座石塔足有七八丈高，底有八角，古朴雄浑。单论高度，放在整个塔林里也处于上游水准，毫无疑问，这座石塔供奉的僧人原身，无论修为地位在这华严禅院之中都应不低，甚至极有可能是相当于元婴级别的存在。
只不过与之相对的，此塔的破损程度也在塔林中名列前茅，塔体上多有爪痕，表面的装饰雕纹模糊破碎了不说，整个塔尖更是有一多半坠落在旁边的地面上，塔顶往下，还蜿蜒着数条粗大醒目的裂纹，仿佛整座石塔都随时会彻底碎裂开来一般。
“如何？吴师兄，可是在此处找到了和之前那道灰影踪迹有关的眉目？”孙怒与吴东临自然不会见外，大概扫了几眼石塔后，就直接凑上前去问道。
“眉目？”
吴东临的目光从石塔顶部收了回来，扫了眼跟过来的众人后，竟是出人意料地点点头，沉声道：“不错，以我眼下所得来看，之前那道灰影的身份，以及这塔林受损的缘故，虽无十分把握确认下来，但也都差不多弄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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