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战王府后，白昙带着小年回国公府，半路经过闹市的一间衣坊，里面的女客们络绎不绝。
这是城里新开的衣坊，生意很好，城里的贵女们都爱在这里买衣服和首饰。
小年多看了几眼，他拽了拽白昙的衣袖。
“白姐姐，我想帮紫姨卖药。”
“小年，你缺银子？伴读的月钱我都帮你攒着，你要花，找我拿就是了。”
白昙揉揉小年的脑袋，以为小家伙是缺钱了。
小年摇摇头，他自己不缺任何东西，白昙和于氏对他很好，吃的用的都准备得很齐全。
小年听于氏和遇春提起过，白茉叶的生辰就快到了，今年是她十六岁生辰，去年她及笄礼时还在尼姑庵，于是就想着，今年替女儿好好办一场生辰宴。
小年听到了，就记在心上了。
他不懂女人的生辰礼，就问了唐小夕，小家伙就嚷嚷着，要给白茉叶买生辰礼。
他也想给白昙买，听唐小夕讲，女人的生辰礼大多是衣服首饰，这些都要不少银子。
战王府给的伴读月钱，那是唐醉的银子，小年不想要。
他也有不少银子，可那些银子，都是不干净的，他想干干净净赚回一些银子，给白姐姐买生辰礼。
“我就是想帮忙。”
小年眼巴巴望着白昙，他很少开口求白昙，白昙见他的模样，实在不忍心开口拒绝。
“那我和紫姨说一声，你去帮忙跑腿就是了，不过最近城里不安全，我刚也和小夕说了，你也不能乱跑，卖药时要注意安全。”
小年腼腆地笑了笑，他脸上的疤那么丑，就算是人贩子也看不上他的。
白昙当即就带着小年去药行，让紫姨安排小年的事。
安顿好小年后，白昙先回国公府。
国公府外，一名农妇拎着个篮子，哀求着府卫。
“几位小兄弟，行行好，让俺见见女菩萨吧，俺家的老母鸡下了鸡蛋，俺想送给女菩萨。”
“去去去，要见菩萨去庙里，哪来的疯婆子。”
几名府卫横眉竖眼，驱赶农妇，其中一人，拎起农妇手中的鸡蛋，往地上一摔。
篮子落在地上，有几个鸡蛋滚了出来，壳都裂了。
“慢着，她是我的客人，谁让你们无理的。”
白昙一把扣住那名府卫手腕，稍一用力，那府卫就哎哟哟直叫。
“女菩萨，你真住在这里。”
农妇看到白昙，转忧为喜。
正是早前和白昙有过两面之缘的农妇，白昙在保安堂治好了她大儿子的蛇毒后，那孩子已经能下地行走了。
农妇家里穷，白昙就没要任何诊金，还送了她们一些解毒散，农妇很感激白昙，就在家赞了一篮子的鸡蛋，想要送给白昙。
她去保安堂打听，才知道白昙是赵国公府的大小姐，就拎着鸡蛋找到了赵国公府。
“往后谁敢赶我和北竹院的客人，别怪我不客气。”
白昙扫了几名府卫一眼，目光冰冷无比，府卫们没敢吭声，听说大小姐生起气来，连侯爷都敢告，他们可不敢招惹她。
白昙带着农妇往里走，农妇连忙摇头。
“女菩萨，俺就不进去了。俺是庄稼人，脚脏。”
农妇拘谨地摇摇头。
“大婶，这鸡蛋你留着自己吃，你两个儿子都在长身子。”
白昙柔声道，农妇那样的穷苦人家，一篮子鸡蛋是她们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不中不中，女菩萨，你一定要收下。”
农妇说罢，就把篮子硬塞进白昙的手里，急急忙忙就要走。
她走了几步，回头又看看地上那几个裂了壳的鸡蛋，心疼地捡了起来，小心翼翼揣进怀里，这才快步离开了。
白昙看看手中的篮子，她和农妇几次三番遇到，也算是有缘。
那农妇也是个知恩图报的，是个心地善良的，紫姨说制药还缺几个人手，不如去把农妇叫过来帮忙。
白昙随手就拎着鸡蛋，去追农妇。
农妇走得快，白昙追了几步，就见她拐到了闹市上，穿过街道，走到了一座气派的楼前。
这时，已经是傍晚时分，红霞满天。
不少浓妆艳抹的女子站在楼前，招揽着沿街的男客们。
正是百香院。
农妇拿着那几个鸡蛋，和一名龟公模样的男子说了几句，那男子满脸的嫌弃，随手就把那几个破鸡蛋丢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
“跟你说了几次了，你妹妹快死了，吃不了你送来的东西。你要顾念姐妹之情，准备张草席，过几天来收尸。”
“求求你，让俺见见俺妹子，就一面。”
农妇一听，眼泪哗哗就往下流。
她有个妹妹，从小因为家境贫寒，六岁那年就被好赌成性的父亲卖给了百香院，好不容易长到了十六岁，前阵子，却说她妹妹害了大病。
她没钱给妹妹请大夫，就想偷偷再见见妹妹。
哪知道百香院的人连见都不让她见一面。
“你又不是大夫，见了有什么用，快点滚，让秦妈妈看到了你这种下等人在我们院里晃悠，可是要发火的。”
“我是大夫，让我见见那姑娘。”
白昙快步走上前。
“女菩萨，你怎么来了？”
农妇一脸的惶恐。
“你是大夫？”
那龟公狐疑着，打量着白昙，眼前的姑娘戴着个纱帽，看不清楚容貌，不过看其谈吐和衣着打扮，倒不像是贫寒人家。
不过一般的大夫，尤其是女大夫，一听说是百香院里的病人，压根不愿意来。
毕竟百香院这种地方，哪家良家女子愿意来。
就连花魁诗诗姑娘身体不适，都还得七皇子出面，才请来了一名女大夫。
农妇的那个妹妹又不是什么红牌，她家里又穷，哪里请得到什么好大夫。
“我是城里济世堂的大夫，这位大哥，百香院要真病死了人也晦气，不如让我去看看，没准还能死马当活马医呢。”
白昙冲着农妇点点头，把那篮子鸡蛋递给龟公。
龟公看看那篮子鸡蛋，努了努嘴。
“跟着我来吧，进去后，别东张西望，惊扰了我们的贵客，你们可担当不起。”
说罢，龟公带着白昙和农妇从后头的小门往里走。
白昙并不知道，早一刻钟，七皇子凤域也带着白芷柔到了百香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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