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今的诚实，让程前多少有点招架不住。
但她也就是嘴上痛快痛快，占占便宜。
该回家还是要回家的。
作为守法好公民，程前自然知道喝酒不开车的道理。
但他也不会这么晚了，还让岑今今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家。
程前找了个代驾。
可原本要送岑今今回家的车，在路口绕了一圈后，又回到了程前家。
岑今今坐在沙发上，捧着水杯，感觉自己被溜了。
她在等程前给她一个解释。
“你让我组织一下语言。”程前捏了捏鼻梁，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更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岑今今吸溜了一口热水，并不着急，“你慢慢想，我不着急。”
程前又沉默了三分钟，哑声开口。
“我原本是打算送你回家的。”
岑今今点了点头，“我知道。”
“可是刚刚路上我发现有人在跟踪我。”程前抿唇，“应该是我妈的小男朋友。”
“等一下。”岑今今放下水杯，顺手从沙发旁的小矮柜里拿了一包瓜子出来，盘腿坐在沙发上，还顺手把小垃圾桶和纸巾盒都放在了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之前程前说他没有家的时候，她就知道，程前背后有故事。
也是，哪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没有点狗屁倒灶的糟心事？
更别说程前这么优秀的选手了。
可她一点都不好奇程前的故事。
管他是真帅强惨还是假丑弱顺，程前不说，她就不问。
她中午吃饭的时候跟池荔说她无所谓程前家里都有什么人，也不在乎他家人对她是什么态度的那些话，并不是随便说说。
她觉得程前帅，颜值长在她的兴奋点上，跟他一起在便利店里吃关东煮有意思，就跟他在一起。
至于他家里有什么人，喜不喜欢她，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们不找麻烦到她头上，她可以跟她们井水不犯河水。
可现在程前说什么 ？
他妈的小男朋友跟踪他？
那不就意味着她以后吃吃吃的美好生活都要在别人的监视下进行？
可怎么能行？
最重要的是，他妈不是他爸的妻子吗？为什么还有小男朋友？
岑今今蹙了蹙眉，“你妈为什么要让她的朋友跟踪你？”
程前看她，沉默。
岑今今秒懂，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因为我？”
程前点了点头，“嗯，因为有人拍了新年那晚我带你出席宴会的照片发给她，她很想见你。”
“那她会拿巨额支票砸我吗？”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岑今今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有点兴奋，“没想到电视剧和小说里面的情节就要发生在我身上了！”
程前无语的看着她，“这有什么好兴奋的？”
岑今今搓手手，“你不懂，这是少女的期待！”
程前嘴角微微抽搐，“那你的期待恐怕要落空了。”
岑今今：“啊？”
程前：“她要是见了你，或许会用钱羞辱你试探你，但她的最终目的，是通过你，从我这里拿到更多的生活费。”
岑今今：“呃，我这就成工具人了？”
程前轻笑一声：“那不正好，你是工具人，我是提款机。”
岑今今：“……”
“我给你说说我家的事吧。”程前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双手十指交叉成塔状。
岑今今突然打断他：“等下！”
然后她光脚跑进厨房，把晚上没喝完的几罐啤酒抱了出来。
然后她把程前从沙发上拽下来，两人背靠着沙发并肩坐在地上。
她拉开易拉罐，将啤酒塞进他手里。
“要是实在难以启齿，就喝一口酒壮壮胆。”
程前看了眼溢出来的泡沫，仰头喝了一大口。
“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后来响应国家号召，下海经商，发展经济。”
程前曲起一条腿，拎着啤酒罐的手曲肘搭在膝上，给岑今今讲他家的故事。
“短短几年，我爷爷就成了榜上有名的富商。但我爷爷是个强势的人，在商场上树敌颇多。”
程前说一句，就要喝一口啤酒。
岑今今抱着膝盖，目光落在他脸上，莫名的觉得这一刻的程前丧里丧气的。
可她并没有打断他的叙述，只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倾听者。
“爷爷的商业对手拿他没办法，就绑架了我爸。”
程前将空了的啤酒罐捏扁，扔进垃圾桶，拿起一罐未开封的啤酒，单手抠开了易拉罐。
“那时候我爸刚上大学，原本前途一片光明，可当警察把他从绑架犯手里解救出来后，他疯了。”
“没人知道他被绑架的那五天里那些穷凶极恶的绑架犯对他做了什么，更没人关心他那些天里都经历了怎么样的非人折磨，只知道程家唯一的继承人受刺激疯了，程家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
程前嗓子发干，一口接一口的喝啤酒，“可我爷爷并没有放弃我爸，他给我爸找最好的医生，给他安排最好的疗养院。”
“我妈，就是当时在疗养院里照顾我爸的护工。”
程前搓了一把脸，继续说道：“那时候国内的医疗水平并不像现在这么发达，好一点的专业的精神科医生都要花高价从国外请。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我爸的情况好转了好多，虽然还是痴痴傻傻的，但起码不再会突然发疯攻击别人。”
“而且我爷爷还发现，我爸很依赖我妈，什么都听她的。”
程前突然顿住，猛灌啤酒。
岑今今福至心灵，握住了程前发颤的手，将他抠了几次都没抠开的拉环拽了下来。
“让我猜猜后面发生的事？”
这是程前说了这么半天，岑今今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程前垂着头不再看她，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
暖黄色的灯光从头顶洒下来将他笼罩，可岑今今却觉得他特别的脆弱无助。
岑今今凑近他一些，跪在他面前，伸手轻轻拥住了他。
“你爷爷觉得你妈妈对你爸爸的病情有好处，就请她专门照顾你爸爸。”
程前点了点头，“是，我爷爷给她开了很好的条件，甚至在接我爸回家时，允许她住进程家。”
“可人都是贪心的。”岑今今接着他的话说道：“在见识过程家的豪华后，她不再满足于只当一个护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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